大約30年前,野口幸雄寫了《泡沫經濟學》這本書。該書闡述了泡沫經濟的壹系列問題,如泡沫的成因、膨脹和破滅;泡沫經濟的影響;泡沫後的經濟蕭條;資產價格、實體經濟、宏觀經濟政策和泡沫;如何防止泡沫再次發生;等壹下。該書還回顧了荷蘭郁金香事件、勞氏體系及其崩潰、南海泡沫事件以及美國20世紀20年代著名的泡沫事件或泡沫經濟時期,也對日本自身的泡沫經濟史進行了深入思考。該書由日本經濟新聞社1992出版,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於2005年3月出版了中文版。
野口由紀夫曾就讀於日本東京大學和美國耶魯大學,獲得經濟學博士學位。工作經歷涉及日本財務省,以及東京大學、斯坦福大學、早稻田大學。2010-1,東方出版社出版了他的著作《日本的反省》,分析了最近壹輪百年壹遇的經濟危機。但遺憾的是,野口的著作似乎並沒有引起學術界和政策制定者的太多關註。
問題是,不管妳有沒有註意,泡沫經濟現象壹直都在,好像周而復始。不知道作者有沒有想過,他書中討論的泡沫經濟破滅後,其實是日本仍然看不到隧道盡頭的光明的“失去的二十年”。當然,美國的泡沫經濟及其破裂隨之而來。這叫“秦人不知所措自哀,後人為之哀;後人哀痛而不吸取教訓,還讓後人為後人哀痛。”
泡沫經濟是壹個綜合概念,也是壹個時間和地域上的相對概念,其地方性和系統性是混合的。從商品泡沫經濟、行業泡沫經濟、制度泡沫經濟、國家泡沫經濟到全球泡沫經濟,泡沫經濟呈現出多樣式、多成因、多效應的復雜生態。
今天,值得註意的是,全球化的加速發展使泡沫經濟崩潰的影響更具世界性。2007年始於美國的“次貸”危機,在壹年內迅速發酵,演變成大蕭條以來最嚴重的國際金融危機。當然,超級泡沫的積累和破滅,往往與宏大歷史場景中的多層次、壹系列次生泡沫有邏輯聯系。這些或大或小的危機,可以歸納為幾個值得深刻反思的模式,有助於我們理解泡沫經濟。
泡沫經濟可能源於特定的經濟活動。
比如美國就出現了並購泡沫。並購是經濟活動的常態。美國通過大規模並購,培育了汽車、鋼鐵、電子、石油、計算機、網絡、電子信息等優勢產業,大大提高了美國企業的競爭力。通過19年底和20世紀初的大規模並購,杜邦、通用電氣、柯達膠卷、美國煙草公司、美國鋼鐵公司等國際巨頭走上了歷史舞臺。通過20世紀20年代的並購,如今仍是世界頂級公司的IBM和通用汽車加速發展。60年代末、70年代的並購就是所謂的聯合並購,產生了很多跨行業的聯合大企業,目的是尋求生產經營的多元化,降低經營風險。
並購增強了盈利預期,推高了股價。然而,被並購掩蓋的問題終於浮出水面。自20世紀70年代末以來,許多超大型合資企業走上了分拆之路。並購浪潮的結束也伴隨著股市暴跌。20世紀80年代,出現了壹些所謂的“企業狙擊手”,其M&A的目的是再次出售全部或部分M&A企業,包括所謂的杠桿收購,其動機往往是追求短期暴利,更有可能遏制泡沫破裂的風險。短期股價上漲,獲利豐厚。然而,由於大量資金遊離於生產領域之外,從事高風險的“傳遞包裹遊戲”,並購的最終結果往往是財務困難和再次破產重組,造成沈重的經濟和社會損失。
泡沫經濟也可能源於特定國家的發展模式和國際資本流動。
20世紀60年代以後,大多數發展中國家通過舉借外債發展經濟。1973石油危機導致產油國大量盈余,通過商業銀行流入信貸市場。70年代後半期,信貸放寬至實際負利率,發展中國家進壹步掀起借貸熱潮,其中拉美占比最大。這些國家的財政赤字在上升,債務資金沒有用在有效的生產領域。
隨著發達工業國家經濟增長放緩,消費減少,利率大幅提高,借款國貿易條件迅速惡化,出口受阻,償債能力急劇下降。1982年8月,墨西哥宣布資不抵債,打破了“國家不會破產”的神話。繼墨西哥之後,巴西、委內瑞拉、阿根廷、秘魯和智利也宣布終止或推遲償還外債。在震驚世界的1982-1983拉美債務危機中,近40個發展中國家要求債務重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迅速提供了援助,債權銀行也提供了額外融資。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貸款條件,拉美國家實施緊縮政策,導致投資萎縮、失業率上升、通脹率高企,進入所謂的“失去的十年”。
1984之後,國際資本進壹步形成了從發展中國家向發達國家的凈流出。從1994到12到1995,墨西哥再次出現匯率和股價暴跌的金融危機。其他拉美國家,如阿根廷、巴西、智利等經濟結構和經濟問題與墨西哥相似的國家,也被外國投資者拋售,導致拉美股市大幅下跌,並蔓延到歐洲和全球股市。到目前為止,拉美大部分國家都因為國際債務危機失去了發展的基礎,曾經有過的“債務繁榮”再也沒有出現過。
泡沫經濟也可能源於僵化和扭曲的貨幣和匯率政策。
1990年,英國決定加入西歐國家建立的歐洲匯率體系(ERM),維持1對2.95馬克的匯率。1992《馬斯特裏赫特條約》簽訂後,索羅斯等投資者認為英鎊、意大利裏拉等部分歐洲貨幣明顯高估。由於長期的經濟蕭條,英國試圖降低利率來刺激出口,提振本國經濟。由於歐洲匯率體系對匯率波動的限制,英國要求德國央行同時降低馬克利率,以免削弱英鎊,迫使英國退出該體系。然而,長期沒有統壹的德國卻面臨著嚴重的通貨膨脹。為了維持國內經濟穩定,德國央行拒絕了英國降息的要求。市場是無情的:英鎊對馬克的匯率下跌迫使英國政府幹預市場,並命令英格蘭銀行購買大量英鎊。1992 9月15日,即所謂的“黑色星期三”,索羅斯等投機者大規模攻擊英鎊、意大利裏拉等“弱勢貨幣”,迫使這些國家的央行支撐各自的貨幣。在這場“狙擊戰”中,索羅斯壹個人就花了約6543.8+00億美元狙擊英鎊。索羅斯賣出巨額英鎊,買入強勢馬克,同時反向操作英國和德國的股票。局勢正在失去控制。在德國拒絕再次降息的情況下,英國被迫壹天兩次加息至15%,但英鎊未能站上2.778兌馬克的下限,被迫與裏拉壹起退出歐洲匯率機制。
泡沫經濟往往起源於某些特定的行業。
因為房地產行業大多是壹個國家經濟增長的重要支柱,與國民生活和財富積累息息相關。再加上涉及上下遊行業多,與其他行業關聯度高,包括作為壹國經濟核心的金融保險業,所以往往成為這樣的“高危行業”。
經驗表明,房地產泡沫是壹種非常常見的經濟泡沫。戰後日本迅速“起飛”,在上世紀80年代成為僅次於美國的世界第二大經濟強國,但最終戰勝了房地產泡沫。當時的戰後出口經濟為日本積累了財富,大量資金“無路可走”,最終主動或被動地集中到了房地產行業。此外,日本金融業在20世紀70年代開始嘗試自由化,推動房地產投資者的融資條件進壹步放寬,出現了我們在隨後的房地產泡沫中反復看到的壹種商業模式:不斷降低利率,濫用杠桿,金融機構大規模違規,房地產抵押貸款膨脹,各種企業大量投資房地產業,政府監管形同虛設,土地和稅收政策推波助瀾。大量農村人口遷移到城市,“房地產不死”的神話被投資者廣泛接受。商業用地和住宅用地價格飆升,號稱“賣掉東京就能買到美國”,股市和樓市雙雙飆升。
實事求是地說,日本政府在意識到泡沫風險後,多次進行宏觀調控,但效果甚微。1990年8月,日本央行將貼現率從4.25%壹次性上調至6.0%,結果事與願違。非但沒有達到調控的目的,反而股市崩盤。大銀行和大證券公司違規操作的醜聞被曝光。1991年,日本房地產泡沫破裂,從東京迅速蔓延到日本各地,隨後開始了漫長的經濟衰退。和拉美國家壹樣,日本也經歷了所謂的“失去的十年”。事實上,亞洲金融危機再次沈重打擊了迄今仍未走出陰影的日本。“失去的十年”就成了所謂的“失去的二十年”。
泡沫經濟導致的“國家破產”不僅出現在小型和發展中經濟體,而且開始越來越威脅到大型和發達經濟體。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日本的房地產泡沫並沒有成為“絕唱”。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的直接導火索也是房地產泡沫——以美國次貸及相關“金融創新”為核心內容的房地產繁榮。低成本(甚至零成本)、容易獲得的寬松信貸推高房地產價格,房地產升值使信貸表現良好,進而推動放貸標準進壹步放寬。“金融創新”使得杠桿的使用更加普遍,杠桿率進壹步提高。在這種自我論證、自我循環的怪圈中,房地產泡沫持續並加速,直至資金鏈斷裂,泡沫破裂。
特別值得壹提的是,在泡沫經濟的不斷演變中,“主權債務”和“國家破產”成為新世紀最引人註目的經濟熱詞。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演變過程中,阿聯酋第二大酋長國迪拜宣布其最大的“國有企業”——“迪拜世界”延遲償還590億美元債務,冰島金融危機導致冰島成為壹個被稱為“國家破產”的國家。這兩個地方在沒有實體經濟支持的情況下爆發了主權債務危機,進而引發了市場恐慌情緒的蔓延。迪拜模式長期依賴外資和房地產業。冰島模式就是在“釣魚的地方”憑空搞金融投機。此後,希臘、愛爾蘭、葡萄牙、意大利、西班牙、英國等局勢的發展,形成了壹輪持續發酵的“歐債危機”。全球主要經濟體都面臨著“國家破產”的風險,甚至“美國破產”的話題也開始被頻繁提及。
當然,美國的泡沫經濟有其內在的必然性,也有其自身的發展軌跡。其實,房地產泡沫的背後,是壹個積聚已久的超級泡沫。早在房地產泡沫之前,壹系列其他種類的經濟泡沫已經相繼產生。房地產泡沫破滅後,美國的經濟刺激政策,尤其是2020年特朗普政府通過的2.2萬億美元冠狀病毒援助、救濟和經濟安全法案,以及拜登政府剛剛通過的65438美元+0.9萬億的刺激法案,仍在幫助超級泡沫繼續膨脹。
歷史考察表明,泡沫經濟的發展早已超出了國家經濟的範疇,全球泡沫經濟使泡沫經濟學進入了更廣闊的領域,需要更大的全球意識和國際視野。
目前美國疫情控制明顯好轉,經濟重開的樂觀情緒持續,經濟前景也相應趨於積極:根據OECD等國際機構的測算,美國GDP增速有望從3.2%躍升至6%以上,美國上壹次增速破6還是在1984;2月份就業人數增加37.9萬人,超出預期,失業率降至6.2%。美國財長耶倫表示,美國經濟有望在2022年恢復充分就業;美國人的消費支出從2021轉到1,比2020年的12增長了2.4%,美國的消費總額和零售額也同比增長了7.4%。美國股市在強烈震蕩後反彈,道瓊斯和S&P均創下盤中和收盤新高。
另壹方面,在65438美元+0.9萬億刺激法案通過前夕,美債收益率壹度飆升,反映出市場對通脹加劇和貨幣財政政策轉向的擔憂。法案通過後,美債收益率先跌後漲。10年期國債收益率3月2日達到約1.64%,達到2020年2月以來的最高水平。2021年初,10年期美債收益率僅為0.92%。據此,衡量市場通脹預期的10年盈虧平衡通脹率在12日早盤升破2.30%,為2014年初以來首次,5年盈虧平衡通脹率升至2008年以來最高點。國債收益率、通脹上升和貨幣政策轉向的可能性仍是威脅美國經濟穩定或快速復蘇的最大風險因素。
也許通貨膨脹的問題還沒有到來,但是薩默斯所說的長期停滯仍然是美國經濟將不得不面對的壹個復雜得多的問題。傳統經濟學有個笑話:只要妳會講供求關系,鸚鵡就會變成經濟學家。“加油”還是“剎車”?這樣的關系,在現代經濟學中似乎成了壹個堪比這個基本立場的問題。
在這方面,總體而言,全球經濟復蘇仍然非常脆弱。主要經濟體可能還需要進壹步的“加油”,至少需要更多的呵護,遠沒有能力緊急“剎車”。
歐洲央行將維持基準利率和量化寬松政策不變,同時承諾在未來幾個月加快購債步伐,以抑制債券收益率上升。拉加德行長表示,加速購買債券的決定得到了貨幣政策委員會的壹致支持;央行不會被暫時的通脹躍升“蒙蔽”,不會采取措施控制收益率曲線。總規模為1.85萬億歐元的緊急資產購買計劃為歐洲提供了增加購債的靈活性。選擇歐洲是基於發達經濟體對當前經濟形勢基本壹致的判斷,這也符合市場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