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兩極分化,馬克思已經闡述過了。馬克思在論述資本主義積累的壹般規律時指出:“這個規律限制了同資本積累相適應的貧困的積累。因此,在壹極是財富的積累,在另壹極,也就是生產自己的產品作為資本的階級,是貧困、勞動折磨、奴役、無知、粗魯和道德墮落的積累。”"這種兩極分化為資本主義生產創造了基本條件."
馬克思分析的兩極分化就是資本主義的兩極分化。馬克思不僅指出財富的兩極分化是資本主義產生的必要條件,而且深刻揭示了依靠生產資料私人占有以兩極分化的方式分配收入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存在和發展的必要條件。正是資本主義兩極分化的產生和發展,塑造了可以采取統壹行動的貧富兩種對立的利益。資本主義兩極分化的基礎是資本主義私有產權制度。事實上,私有產權制度是制度化和固化兩極分化的制度基礎。無論是奴隸制、封建制還是資本主義,兩極分化的收入分配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和不同的程度上已經制度化。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的收入分配領域雖然出現了所謂的“中產階級”或“中產階級”,但他們大多仍是資本雇傭制度下的“財產階級”,仍處於資本的從屬地位,仍受資本的剝削和奴役。因此,財富分配的兩極分化趨勢本質上並沒有改變。還有擁有巨額財富的當代資本家階級,以及擁有壹定財產的現代工人階級。
馬克思對兩極分化基礎的分析無疑是科學的。他深刻闡釋了私有產權制度是兩極分化產生、存在和延續的制度根源,揭示了私有產權制度與收入分配兩極分化的內在聯系。但是,從市場經濟的壹般角度來看,市場經濟和兩極分化並沒有必然的聯系。雖然市場經濟要求市場主體的產權邊界清晰明確,但市場經濟發展的歷史和市場化改革國家的實踐證明,公有產權特別是國有產權不僅與市場經濟相適應,而且其在壹定程度和範圍內的存在是市場經濟健康穩定發展的要求。因此,市場經濟本身並不具有兩極分化的必然性。但是,市場經濟確實要求資源配置和收入分配必須按照效率原則進行,收入差距擴大已經成為市場經濟發展的自然現象。隨著市場經濟的自發分配,收入差距有擴大為貧富差距的可能。對於市場化改革中的國家或地區來說,收入差距擴大甚至出現貧富差距是普遍現象。造成貧富差距的原因很多,有些是收入分配制度不合理;有的法律制度不健全,導致收入分配領域監督約束不力;體制轉軌初期有大量的“商機”和收入分配機制“融合”帶來的超額利潤;有的是歷史原因造成的區域經濟發展不平衡;壹些行業發展不平衡;有的是文化和技術水平的差異;有的是違法違規經營;等壹下。
但是,貧富差距的存在並不意味著兩極分化的出現。雖然兩極分化是貧富差距進壹步擴大的結果,但兩者之間有許多不同之處,這從質、量和發展趨勢的基本規定中可以看出:
首先,從定性的角度來看。兩極分化表現為富人對窮人勞動的自由占有,體現了分配關系的對立和貧富之間根本利益的矛盾。兩極分化作為壹種經濟社會現象,從根本上說是勞動對資本權力依賴的結果,是以資本權力為基礎的政治或經濟權力無償占有剩余勞動的結果。在資本雇傭制下,市場的自發調節和收入分配機制的不完善會導致收入分配規則和形式的扭曲。富人會越來越富,越來越窮,兩極分化是自然現象。從這個意義上說,兩極分化是資本力量作用下收入分配不公的結果,體現了收入分配的不公。
第二,從數量上看。兩極分化反映了巨大的貧富差距。目前比較流行的分析收入差距的技術和方法,如洛倫茨曲線、基尼系數、五倍比差值法、十級分組分析法、泰爾指數等,都能在數量或收入構成上反映收入差距或貧富差距的具體情況。雖然這些分析指標只限於定量的衡量,但在解釋貧富差距的具體程度時,它們無疑是科學而有力的。當這些分析方法表明貧富差距相當大,如基尼系數超過0.4時,國內外許多學者認為差距過大,具有兩極分化的特征。基尼系數可以反映收入差距的程度,五等比差法可以在壹定程度上反映高收入群體和低收入群體所占的收入比例,以及社會貧富的比例和構成。比如富人壹般占人口的8% ~ 10%。目前我國高收入、高消費、擁有財富的人數不足1%,城鄉貧困人口約占總人口的4.6%。所以基於這種情況很容易做出兩極化的判斷,會有很大偏差。所以,並不是所有的貧富差距都是兩極分化的,也不是所有的收入分配不公都會導致兩極分化。如果貧富差距較輕,或者窮人和富人在數量上沒有達到壹定的比例,即使收入分配有些不公平,也不能說出現了兩極分化。
第三,從“兩極”的社會地位和影響來看,兩極分化反映了貧富的產生和社會階層的變化。壹方面,富人在社會中的影響力與日俱增,這不僅是因為富人群體的出現,也是因為富人階層的形成。他們是社會經濟和政治生活中壹股有影響力的政治力量。另壹方面,與富人階層相對應的是窮人階層(當然,這裏的貧窮也是壹個相對的概念),他們也是作為壹種穩定而獨立的社會力量而存在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兩極分化與貧富差距的主要區別在於,貧富差距是壹種特殊的收入差距,是貧富出現後收入差距的表現形式,而兩極分化具有階級或階層的性質,在貧富作為壹個階層或階級出現後影響社會階層結構的變化,窮人和富人作為兩極分化的利益存在於社會階層結構中。因此,壹個社會即使存在貧富差異,富人在整個社會中也只占極少數,他們無法作為獨立的利益和社會力量影響社會“遊戲規則”的制定;雖然從經濟角度來看,窮人是作為弱勢群體存在的,但他們不能作為壹個可以危及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的不穩定因素而存在。不能說兩極分化已經存在,即使“窮”和“富”有很大區別。從這個意義上說,兩極分化是壹個階級的概念,尤其是階級。
第四,從發展趨勢的規定性來看,兩極分化表明貧富差距在擴大,即窮人越窮,富人越富。在現代市場經濟條件下,“貧困”通常表現為相對貧困,但相對於富裕階層的財富增長速度或社會財富增長速度,貧困群體在社會總價值“蛋糕”中的份額越來越少。從這個意義上說,兩極分化本身是壹個相對的概念,如果把貧窮和富裕絕對理解為向“兩極”發展,特別是把“貧窮”理解為“極端貧窮”或絕對貧困化,顯然是片面的。
第五,從社會承受能力的規定來看,兩極分化反映了壹個社會中收入分配不公和差距過大導致社會動蕩的可能性。社會承受力是對壹定的貧富差距及其在壹定時期內的各種效應的容忍和接受。社會承受力主要表現在居民的心理承受力上。居民心理承受力是在歷史、文化、社會結構等多種因素制約下形成的壹種心理張力,因國、因環境、因時期而異。社會承受力無非是居民個體承受力的集合,最終通過個體行動表現出來。因為居民並不以經濟學家手中的數字作為對社會現實和政策是否滿意的判斷標準。所以,如果收入差距已經擴大到相當程度,但還在社會承受範圍內,那麽兩極分化就是貧富差距進壹步擴大的可能性,從而造成社會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