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9日,大雲快遞率先宣布於9月1日全面上調快遞費。中通、童淵、申通、百世和吉途快遞緊隨其後,也宣布上調快遞費。
消息公布後,時代周報記者走訪了多家快遞站點。多名快遞員告訴記者,他們對派送費上漲“無所謂”。“只要罰款不透明壹天,配送費就又漲了。”
上遊商家率先坐以待斃,不少電商商家表示,已經陸續收到發貨的漲價通知,這意味著增加的0.1元快遞費被平均分配給他們。快遞站點的老板們還是不高興,增加賠付也改變不了什麽。人力依然緊張,快遞員依然離職。......
對於快遞員來說,事情似乎沒有改變。
下遊消費者被1美分感動。在壹項關於“妳支持快遞員加薪嗎?”,大部分消費者都投了反對票,“我們需要增加賠付”,“先解決不送貨上門和零件丟失的問題吧”。在關於派送費漲價的新聞報道中,對快遞服務質量的不滿成為評論區的主要論調。
幹了三年的快遞員王麗告訴記者:“不管是漲還是跌,這個行業永遠是活多錢少的局面。”在王力看來,快遞員沒有能力抵抗快遞巨頭之間的戰爭。
輿論褒貶不壹,在眾多聲音中,故事的主角是最沈默寡言的群體。
增加的派遣費將從罰款中扣除。
8月31日,在大雲廣州某分店,時代周報記者看到壹切如常,貨架上、地上堆滿了快遞,店門口不時有快遞車來來往往。快遞小哥壹如既往的卸貨、提貨、發貨,壹秒鐘都不敢耽擱。他敏捷敏捷,沒有人說話,沒有人交流。網上的騷亂似乎與他們無關。
1分錢對快遞員的收入影響有多大?
據王力估算,他每個月發500塊,收入至少能增加1200-1500元。乍壹看,確實是壹筆可觀的收入。但在時代周報記者實際走訪過程中,不少快遞員對配送費上漲表現出“無感”。
廣州某網站負責人李先生告訴時代周報記者,目前還沒有收到關於增加配送費的正式通知。
某二線城市童淵快遞員肖磊告訴時代周報記者,大老板(公司)通知派件員,派送費上漲其實和派件員關系不大,因為中間還有壹個“小老板”(網點)。快遞員的最終工資由“小老板”決定。在政策下,有些網點可能會漲,但大部分肯定保持原樣,不會漲。
李婷給時代周報記者發了壹份工資單。賬單顯示,他5月份的毛收入為9200元,但在扣款中,罰款高達2000元,且未註明原因。為此,李婷找到網絡老板理論,卻被告知“這是上面的處分,我不知道”;後來他給公司總部打電話,得到“不清楚”的答復,還是沒有下文。
下午10,北京的壹個快遞小哥還在工作。
“只要罰款不透明壹天,配送費再漲兩毛就有人員損失。”李婷有點委屈。事實上,幾乎每個快遞公司都有嚴格的罰款標準,控制著快遞員的整體收入。
在李婷的《員工手冊》中,公司明確提出了簽收率(即客戶簽收快遞的比例)的要求:上午時段95%,下午時段98%。數據不達標,每屆罰款100元。“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雨天,臺風,或者前段時間的疫情封鎖,妳只能認命,賠錢。”李婷說。
此外,消費者的每壹次投訴也會納入罰款考核體系。
肖磊向時代周報記者舉了壹個例子:“我們有壹個菜鳥在收貨網點包裹,快遞員來取壹票賺4塊錢。但是壹旦取消訂單,除了系統取消,不管是客戶自己的原因還是快遞員的原因,每單都會被快遞員扣20。”
沒有五險壹金這種東西,不能天天送。李婷當快遞員最怕的就是電話鈴聲。“有時候忍不住回客戶口,會被投訴。那100元就沒了。”李婷有點無奈。“這意味著之前寄出的100件快遞,以及這三個小時的辛苦,都砸到了水漂。”
暴風雪中投遞的快遞很可能因為壹個投訴電話而被浪費。
快遞員彭宇對罰款深有體會。去年雙十壹,因為客戶退貨的手機屏幕損壞,被淘寶商家投訴,壹單罰款800元。從此,他不敢怠慢,壹看到快遞盒上的“貴重”標簽,就會條件反射般地把手和腳放下,像走在刀尖上壹樣。
肖磊告訴時代周報記者,很多分站點和網點出於自身利益考慮,只提供快遞塑料袋和封口膠,其余的包裝材料根本不提供,有時會造成客戶的郵件在運輸途中受損,導致收件人賠錢。“很多新手工作壹個月,不僅賺不到錢,甚至還倒貼。”
據媒體報道,各家快遞公司在宣布提高派送費後,近期紛紛提高罰款細則。壹張快遞公司罰款新規的截圖顯示,從9月起,快遞員未經客戶同意擅自離崗的,客戶將按虛假收件處理投訴,在每票罰款100元的基礎上按比例增加處罰。
“為了維持成本,各個站點還是會通過罰款等方式把錢退回來。”李婷說,快遞員都很清楚提高配送費,提高罰款的套路。肖磊說:“快遞員壹般做不了壹兩個月,老員工很少。像這樣(罰款),不可能有好的服務態度。”
0.1元,快遞還能再送上門嗎?
在快遞行業的服務質量問題中,快遞員與消費者的矛盾主要集中在是否送貨上門的爭議上。
《2021 618快遞服務質量大數據報告》顯示,近七成快遞員在618期間被投訴,超過半數被投訴三次以上。70%以上發起投訴的人是因為自己的快遞沒有送到家門口而對投訴不滿。
派送費上調的消息公布後,也有聲音“派送會漲價嗎?”“快遞員的工資普遍在漲。能在多大程度上緩解快遞的槽點?”
廣西南寧壹大學生在郵局找自己的快遞。
對於快遞費用是否有所上漲,李先生表示,目前的派送費仍在4元/件左右,類似淘寶9.9元,不超過首重,寄送物品數量多(每天50+件)。正式通知派單費上調後,可能會上調,但在他的站點,漲價不會超過5元。對於非商家的普通發送者,仍然按照目前的第壹、第二重量費計算,不會有漲價。
李先生直言,如果是大件物品,快遞員會送到樓上,所以快遞員不會想賺錢。至於派件費,快遞員會願意送貨上門嗎?李先生認為,要看快遞員的實際收入能增加多少。
“客戶希望快遞到家,收件人會親自簽收。快遞員每天能投遞的不到五分之壹,必然導致投遞率不達標,每天要扣200件,相當於什麽都沒有。”李婷說,選擇放郵站或者快遞櫃,意味著快遞員需要分壹部分自己辛苦賺來的派件費。“快遞櫃3分錢”、“郵局6分錢”,這些都需要快遞員自己掏錢。
“我們也不想,畢竟送個快遞賺1.1元。權衡利弊後,多送幾件還是劃算的。為了生計和罵人,王麗還是把包裹塞進快遞櫃,匆匆駕車離開。
價格戰是罪魁禍首。
除了限制性的罰款規則,繁重的工作量和不合理的工資收入壹度成為壓垮快遞員的最後壹根稻草。
7月8日,國家七部門發布的《關於做好維護快遞員群體合法權益工作的意見》專門提出保障快遞員能夠獲得合理的工資收入,還制定了派遣費核算指引、建立勞動定額、整治差異化派遣費、遏制“以罰代管”等四項措施,希望引導派遣費達到合理水平,避免快遞員過勞。
“話是這麽說,不拼是不行的。快遞員的工資基本來自派遣費。”王力說。據他說,從早上6點到晚上8點,快遞員要麽在送包裹的路上,要麽在接電話。尤其是這三年,工作量大,經常工作到淩晨接電話。
“壹切都是行業價格戰造成的。”王力推測。
快遞站的壹位負責人正在房間裏休息。
2065438+2009年3月初,中通推出“邊到角”行動搶市場,打響了快遞“價格戰”的第壹槍,首次將義烏快遞價格降至最低1.2元發往全國。快遞公司反應迅速,順豐推出特色配送服務,價格壹度降至3-4元/票;申通更狠,把快遞費刺到9分錢,首次跌破壹元大關。......
“快遞行業的內卷化就是從那時開始的。”王力回憶說,原來的郵寄費是7-8元,當時平均3元就能寄到全國。低廉的價格讓更多的人願意送快遞,他手上的快遞量壹下子飆升。“每天發幾十件,相當於工作壹個小時。”
可沒日沒夜的工作,並沒有帶來相應的收益。月底結算貨款時,王立高發現自己的工資其實並沒有漲多少。“原因在於發行費的下降,”王力說。
業內人士給出了快遞費的分配結構:如果用戶支付10元快遞費,發送網點分配1.6元,市內配送費0.6元,到配送中心的運輸費0.3元,總部當面收件費1元,中轉費2元,終端網點1.5元,收貨業務員以上項目中,大部分費用只能通過技術和規模來降低,只有包含在終端網絡中的1.5元的快遞費用是最好降低的。
數據顯示,在配送費用上調公布前,申通、童淵、順豐快遞2021年7月的單票收入均同比下降約10%,而2020年同期下降20%和30%。
2020年,雙11,某快遞站點堆積如山的快遞。
“殺敵八百,自損壹千”,因為利潤太低,工作強度大,快遞員難招,離職率高。2065438+2009年7月底,各快遞公司老板在義烏談判,形成所謂的“價格聯盟”,穩定快遞價格。
就在大家以為“價格戰”即將壽終正寢的時候,行業迎來了破局者。
2020年3月,東南亞快遞公司極兔快遞進入中國市場。為了快速搶占市場份額,極兔曾在義烏等地將單價推至0.8元,也就是說用戶給10元包郵,除去包郵成本,商家可賺9元。對此,“四通壹達”被迫上陣,甚至出現了聯手封殺極兔的壹幕。
在浙江義烏的壹個快遞站,兩名快遞員正在從車上卸貨。
“價格戰基本上壹年打壹次,各大快遞公司疲於應對,卻不得不裸戰。”李婷說。數據顯示,從2012年到2020年,快遞業務量從57億件增長到835億件,凈增14倍,年均增長40%。但快遞平均單價從18.5元下降到10.6元。
快遞量的激增並沒有增加快遞行業的利潤,反而是快遞費用逐年見底。隨著包裝成本和物流成本的增加,行業的利潤空間越來越小。
快遞行業在這個惡性循環中不斷尋找平衡點,但是服務質量卻被拋棄了。王麗不解。“快遞畢竟是服務行業。不做好服務,就總想低價打價格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