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想法壹方面是受蔡崇達皮膚的啟發,另壹方面也來自於這幾年的感情積累。我必須找到合適的渠道來緩解這些情緒。就在我要寫下這些話的時候,上天給了我壹個意想不到的驚喜。遇見他,讓我放下了這些壓得我喘不過氣的沈重心情。這種改變太強烈了,我想我不再猶豫了。
九月份剛認識的時候,本像往常壹樣通過家人或者朋友介紹彼此的微信。剛開始聊天內容不超過三條消息,基本結束。妳什麽時候開始說話慢了?很難界定,但只有通過寥寥數語透露出的信息,才能窺見隨之而來的隱秘之地。
慢慢的,聊天的內容開始離開同樣的“吃飯了嗎?”妳今天忙嗎?“這種尷尬的聊天,開始分享彼此的愛好,聊到家的話題,才徹底放下之前的界限和隔閡。
不知道妳壹個人的時候會不會哭?為了愛情?對於工作中的委屈?還是為了這無奈的命運?
如果說以前眼淚是被傷到深處的,這壹次是來自感動和被看到後不必強裝堅強放下壹切的自然表現。所有的委屈和不解都在這些淚水中煙消雲散,我也可以揮揮手,淡然地和過去握手,從而開啟新的人生裏程碑。
9月24日淩晨,我剛走出電影院,拿出手機的時候已經黑了,才想起之前設置的自動開關還在。就在打卡電話準備好的時候,壹個電話打了進來。那是壹個陌生的鄭州本地電話。發生了壹些意外,有人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接通後,從聲音裏聽出是大嫂:“惠敏,妳現在在哪裏?”妳哥的同事打電話說他現在在醫院,我現在就去。先去看看。“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點迷茫。我趕緊問了醫院的地址和大致情況,打車趕去醫院。晚上的鄭州依然燈火通明,但車流量明顯減少了。大約20分鐘後,我看到了鄭州市第三人民醫院的霓虹燈字。
在急診室門口,我問值班醫生有沒有接到過這樣的急診。碰巧當時他躺在走廊的擔架上。我第壹次見他的時候,他頭朝裏躺著,身高1.8米。有壹個很瘦,比他半年前在家的時候瘦多了。才三十多歲,頭發稀疏發黃,甚至開始脫發。他顴骨高聳,眼窩凹陷,鼻梁高,肉少的臉上五官更加突出。他疼得縮成壹團,右手打著點滴,醫生正在給他急救。我第壹眼幾乎沒認出他來。以前即使瘦,身體也很好,和躺在那裏的人完全不壹樣。
他看到我來了,明顯很激動,跟我說他肚子疼。我簡單問了壹下他的情況,他當時說不出話來,我就不再問了,轉而找他的同事了解了壹下基本情況。醫院晚上很安靜,急診科護士很少。辦完住院手續,直接被送到後面的住院部。值班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有點禿頂,說話很慢。他給我弟做了壹些檢查,問了壹下情況,讓病人家屬帶我弟去做CT和心電圖檢查。
眼看著時間壹點壹點過去,他痛苦的躺在床上,不停的說自己快死了。但是這裏醫院的科室管理太混亂了,剛來的病人要被推出去做各種檢查。他的同事說,他在急診科等了大概半個小時,等家人過來。急診科沒說提前做好檢查,他又要折返。看到他忍受痛苦讓他很難受。
沒多久,大嫂也趕了過來,醫生把病人家屬叫到值班室。
他給我們講了我弟弟目前的情況,以及需要采取的治療措施。患者需要立即手術,自然涉及家屬簽字。
我不急著說話。只是偶爾聽我姐在電話裏跟我說過壹些事情,具體情況不太清楚。自然,我想聽聽她有什麽要說的。她很坦白的告訴醫生,他們已經離婚了,這也印證了我們之前的猜測。護士讓我簽手術意見,問我們的關系,簽誰的名字。她說誰都可以簽,但我能感覺到她話裏的猶豫,果斷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淩晨2點,看著他被推進手術室,剩下的就是漫長的等待時間。
走廊裏燈火通明,有兩排椅子供家屬休息。第三醫院毗鄰火車站和二七廣場。坐在醫院的走廊裏,可以聽到二七塔的鐘聲。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寺廟,但總能聽到窗外傳來淡淡的梵文。在這個燈火通明的鬧市,似乎有點格格不入。
不困的時候靠墻坐壹會,和我壹起來的朋友就躺在那邊的長椅上。嫂子坐在我斜對面的椅子上,誰也不說話。時間在三個人的沈默中過去,直到早上將近7點,手術室的門才被打開。
醫生給我們看了壹個切除的闌尾,說明了手術室的情況。手術是在腹腔鏡下進行的,損傷相對較小。經過兩次檢查,沒有發現穿孔,但是胃裏的膿清理幹凈了。考慮到手術風險,順便做了闌尾切除術。也就是說還沒有找到問題的根源。但這是我們現在能做的。
就在我們出了值班室還沒去病房的時候,護士把我們叫了過來,說要先交住院費,否則拿不出藥。手術大概花了壹萬多。我聽到大嫂在叫我爸,但她直接告訴我,我哥住院了。醫生說需要兩萬塊錢,讓他趕緊把錢拿來。
我真的很後悔為什麽不先給我爸打個電話,至少讓他有個接受的過程,為什麽我覺得她說這個更合適。直接下樓,先把醫藥費交了,免得耽誤接下來的治療。
之後,他在醫院住了十天,他的父親壹直在那裏照顧他。每天下班只能趕地鐵去醫院。起初,我也在那裏守夜。等我好起來之後,我還是會在9: 30之前回到我的住處。今年秋天鄭州的天氣很奇怪。每天都下雨。從我上班的地方坐地鐵到醫院需要40分鐘,騎摩拜單車大概需要15分鐘。市中心的路修得早,路窄坑坑窪窪,在巷子裏左拐右拐。就算打車進不去,交通也確實不方便。
有時候雨下得很大,打不到車就得騎車去,傘也用不了。我不得不淋雨。去了幾次醫院,鞋子全濕了,頭發也濕了,粘在臉上。我當時壹團糟。術後三天,他總是腹脹,醫生讓他買些芒硝熱敷,幫助緩解。
爸爸真的老了。這座繁華的城市不屬於他的世界。更別說醫院裏復雜的手續和各種名目,他有時候聽壹會兒就著急。他不會用智能手機,也不會看地圖。出門總覺得不自在。在商城路和人民路的藥店裏騎了壹圈,終於找到了。這種藥不貴,但是好像用的人很少,庫存也不多。我七拼八湊買了壹斤多,終於解決了問題。
7月底搬家後,新搬的小區環境很好,住在河邊,但交通不方便。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晚上回去更麻煩。坐地鐵到農業南路後,只能騎車回去。不知道晚上的路是不是故意和人作對。河邊的路被河水的流向擾亂了。這條路不像市區那樣四通八達。總有那麽幾次不小心拐錯路口,半夜回到家。
這個時候我就覺得沒車真的很不方便。
在醫院的日子裏,我會多和大哥聊聊。因為年齡差距,而且他在家的時候壹般都會去他爸媽那裏,他可能不在家,這樣小聲說話真的很少見。大哥給我的印象壹直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雖然他比我大十歲,但大部分時間他覺得我比他更像大的那個。
家裏的事情說不清楚,生活壹團糟。回顧他三十多年的人生,似乎總是和各種不靠譜的荒誕事件聯系在壹起,以至於這個時候,除了最親的人,沒有人可以探望。他手裏也沒有什麽積蓄。上次他打電話給我,好像是跟我借錢。孩子從小我爸媽就幫著帶。現在他剛上初二就輟學了,最後也沒有辦法送他去武校鍛煉壹段時間。連孩子上學的費用都是我爸先出的。
那天不知道是什麽觸發了他,第壹次告訴了我真相。好像是我照顧的不到位。內容記不太清楚了,但那天我壹個人躺在相鄰的空床上,偷偷的哭。我以為自己夠堅強,但是遇到感情的事情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很慶幸,這麽久了,他終於讓我感受到了與他年齡相符的時刻。似乎在這個時候,他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開始有了壹些自己的想法。我雖然心裏不認同他的說法,但也沒有反駁。如果這段經歷能啟發他,讓他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我就承認自己受了委屈。
在這個家裏,我唯壹放不下的就是我的父母,但我改變不了我父母和我兩個兄弟的命運捆綁在壹起的事實。老人們關心他們的孩子,尤其是那些最不擔心和最關心的孩子。不管我怎麽努力,我總會發現壹個事實。如果我的兩個哥哥不改變,我幾乎永遠無法讓父母安心,活得輕松壹點,快樂壹點。
這是壹個無限循環。我壹直在想辦法貼補家用,讓父母好過壹點,但是他們總是關心孩子,最後還是要回到我兩個哥哥身上。
去年去北京讀書,接到姐姐的電話,說前段時間父親的體檢報告出來了,結果很不好。檢查出肝膽旺盛。自從遭受創傷後,爸爸的健康狀況壹天比壹天差。那時候我沒有心思學習,即使是最後階段最關鍵的時刻。回家的決心從來沒有這麽堅定過,哪怕半年白活,我還是要回去。
我帶著他把登封鄭州所有的醫院都逛了壹遍,最後都沒有安排手術。醫院壹方面要求患者家屬到場,我壹個女生沒有發言權。另壹方面,父親年紀大了,手術風險比較大。但是在處理這件事情上,我兩個哥哥的處事方式還是讓人心寒。
就像這個東西。我給二哥打電話,讓他11月1日回來。他說加班不能回來了。問他什麽時候能回來。我不確定。那時候我就知道,沒必要期待什麽。
我放了五天假,在醫院住了四天。出院第四天,是我大表哥開車送我們回去的。在鎮衛生院等了壹個半小時。我和我的表弟說了幾句話。他對我說:“等妳遇到對的人,妳也該考慮成家了。妳現在回來,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突然我想哭。
因為表哥話裏的關心和理解。
我的親哥哥從來沒有視而不見。
初中第壹年,大哥結婚了。第二年就有了嫂子和小侄子。那時候我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我高高興興地去了學校,在家照看我的小侄子。
又壹年過去了,姐姐結婚了,我上初三。還在向往我的高中生活。
然後,村裏的人開始外出到鎮上尋找出路。爸爸媽媽跟在後面。從此,我回家的目的就變成了父母的,家鄉哥哥的,姐姐的。那時候我高壹,開始向往走出去,想想自己的大學。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的父母開始做生意。每年寒假回家,在路邊的帳篷裏幫忙賣東西。直到大年三十下午5點多,帳篷才拆完,壹家人回老家了。這將近12年。我從第壹個高中生變成了大學生和老師,開始了寫字樓的白領生活。只是這件事,無論妳在哪裏,做什麽,從來沒有停止過。過年的時候會盡量回家。
有些工作早走,有些工作晚走。我不得不請假。所以我很少請假,即使生病也是吃點藥。我不想輕易動用請假的權利,因為我知道我必須在特定的時間請假,我必須在那些時間出現。就在父母病情壹天比壹天嚴重的時候,我時刻準備著去醫院照顧家人。
但是我的兄弟們不這麽認為,二哥幾乎總是在春節的最後幾天回家。我不知道他在忙什麽,也不知道他是否知道他的父母在做什麽,背後有什麽。
我很明白,不管我說多少遍,他們之所以會堅持做,是因為我二哥沒結婚。他們不想錯過任何賺錢的機會,也放不下自己的孩子。雖然都到了可以獨立的年齡了。
我裝作不知道這些,但還是不忍心他們累。事實是,如果壹件事不管我要不要都不去做,我的父母會是最後壹個努力的人,因為他們不會放棄,所以我沒有理由不堅持去做。
我從小就怕冷。我壹看到冬天的寒風,手就紅腫凍傷了。過年期間的日子是最嚴重的。就算我在外面加倍小心照顧好自己,回家還是會凍著。在冷雪的寒風中,我要保護的是父母的意願。作為當事人,他們並不知情,甚至這種意圖也從未被察覺。或者是冷淡,即使感知到,也不是理所當然的。
大哥在家五天了,還是發燒。本來醫院也沒查出病因,讓我很不安,所以心裏很擔心。再次在三院治療三天後,我們考慮換醫院。
這樣壹件小事引發了多少負面情緒。
那天接到二哥的電話,問我這邊的情況,也問我看能不能換個醫院。其實大哥的病醫生壹直沒有確診,每天都在及時向醫院詢問下壹步的治療方案。我說不清楚。他的壹再追問根本沒有給出任何合理的建議,反而讓我更加不安。
星期壹,我請了壹天假。靜姐給我介紹了鄭達第二附屬醫院的壹位醫生。壹大早起來趕到醫院復印病例,拿給醫生看有沒有更好的治療方案。得到肯定的答復後,我在兩家醫院之間來回奔波,辦理出院和住院手續。直到晚上6點天黑才告壹段落。爸爸跟著他在老家和醫院之間來回奔波。沒有好感冒,讓他看起來更沒精神了。
中間和二哥發生了爭執,是關於我和我姐的。我總是對我妹妹感到內疚。我從小是姐姐帶大的,回到家我更願意去找她。她壹個人有兩個孩子,白天還要上壹天班。姐夫在外地工作。我中午或者晚上都要抽時間去看我媽。爸爸在鄭州這邊,媽媽壹個人在家,身體不方便。估計吃飯是個問題。這些,我兩個哥哥壹直不明白。好像是應該的。
像往常壹樣,大年三十下午5點忙著回家。很久沒在誰家住過了,還得從頭收拾。當時真的覺得除了疲憊和骨子裏的深寒,沒有別的感覺。生火做飯還是讓老人覺得冷。他媽身體好的時候,除夕和初壹壹定要吃餃子。拌餡,拌面團,燒開水。只能壹點壹點來。家裏真的很冷,生個火也沒用。我的手很疼,我壹點也不想喝涼水。我真的很想把這些拋在腦後,但是我做不到。大哥會過來幫忙,二哥從頭到尾都沒進過廚房。
除夕那天,我和爸媽、大哥、二哥就這樣過了壹年。還沒等我收拾廚房,三個大男人已經不見了,只有我媽坐在客廳的火堆旁。
我沒有去客廳。我壹個人打開門,走在漆黑的夜裏。我偷偷流淚。不想讓媽媽看到。她身體不好。妳說我以後不在家。我父母怎麽能和他們住在壹起?
從初壹到初五,每天的生活就是照顧壹家人的壹日三餐。假期的事情不多。他們總是顛倒黑白。晚上出去玩到半夜,白天玩到中午。媽媽年輕的時候還是個習慣。她什麽也不能少。
不得不承認,我是壹個人逃回鄭州的,那個地方給我留下的傷痕差點把我淹死。我壹刻也呆不下去了,我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呆壹會兒。端午節後第壹次回家。雖然覺得對不起父母,但是真的很害怕,不想再經歷壹次。
直到遇見他,我才終於放下壹切。
我說過,苦不苦,累不累,但我真的很害怕那種冷到骨子裏的感覺。所有的真情實感都得不到回答,所有妳想要保護和珍惜的東西都被肆意破壞甚至踐踏。
他是第壹個理解我感受的人。
也是第壹個聽我談論這些事情的人。
當這壹切都被看到和理解。我剛放下。
從現在開始,我可以和過去握手。守護妳想守護的人。
我想要的只是壹個真誠的回應。
謝謝妳看到這壹切。
肯定了這壹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