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先生
前不久,曾先生聽說深港兩地將恢復通關,他當即報名。幾乎與此同時,他接到深圳醫院的電話,得知母親生病住院。這加快了他回家的步伐。
文錦渡管制站
8日,曾先生早早起床,乘坐跨境大巴前往文錦渡口岸。他獨自踏上了回家的路。“不用壹路走,有車,通關速度比以前快多了。”不到半個小時,他走出港口,靜靜地坐在石凳上等待孫女來接他。這是75歲的曾先生三年來第壹次跨過口岸回到深圳。
曾先生說,過壹會兒要去深圳中醫院。唯壹讓他欣慰的是“醫生說老人的情況不算太壞”。他還打算過幾天回老家新會。“好多年沒回去了,想家了!”曾先生說。
延伸閱讀
香港女人:去年從香港回上海花了我八天時間,花了我三萬塊。
20438年6月5日至2023年10月8日,我國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實施“B and B類管理”,不再對入境人員和貨物采取檢疫傳染病管理措施。
三年來,疫情爆發、航班被炸、壹票難求、24/48/72小時核酸證明、14天、7+3隔離、突發事件不斷、政策不斷調整,讓在海外學習、工作、生活的中國人望洋興嘆,家人團聚、國際旅行變得艱難。
有的人因為思念親人默默承受了三年;有些人努力了,終於打通了回家鄉的路。界面新聞采訪了幾位在疫情期間試圖長途跋涉回家的海外華人。
從2020年6月20日新冠肺炎實施肺炎“乙A級管理”到今天正式放開入境管制,用了1084個日夜。他們緊張、留戀、無奈、艱難的個人經歷,最終都會定格在歷史的那壹刻。
“爺爺奶奶不住在南京,住在手機裏。”
張早利和朱住在美國伊利諾伊州。疫情發生前,他們每年都利用假期去國內看望父母,或者帶老人去美國生活幾個月。
2019年,夫妻倆迎來了第二個孩子。因為新生兒出行不便,他們打算等到女兒明年滿壹歲再回國。沒想到,這壹等就是三年多。
起初,這對夫婦想把父母送到美國,他們的祖父母渴望見到他們的孫女。但2020年,美國迅速頒布禁令,禁止非美國公民或綠卡持有者在14天內去過中國大陸。這對夫婦不得不改變計劃,準備在疫情穩定後回國。
“那時候我還抱有幻想,以為會像2003年的非典壹樣,很快過去。沒想到越來越難。”張早利回憶道。
“我們將在登機前七天到達底特律。入境後在落地城市至少隔離14天,回老家再隔離14天。我們根本負擔不起這麽長的假期。”朱對說:
張早利在美國生活了十幾年,他從來沒有這麽渴望回家。他三年不見的親人在大洋彼岸相互思念。
“我們擔心父母在這裏天天被堵。他們年紀大了,也不懂什麽行程守則和衛生守則。他們不會在網上購買。怎麽才能解決生活資料?父母在國內也天天擔心我們。新聞總是說美國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害怕我們在這裏被感染,生活無法繼續。”
時光飛逝,女兒已經會走路,會說話,上幼兒園了。和很多在國外出生的“疫情寶寶”壹樣,女兒沒有回過中國,爺爺奶奶也只是視頻電話裏的陌生老人。
有壹天,張早麗談到了她的家鄉南京,談到了她長大的那個家。女兒突然打斷她:“爺爺奶奶不住在南京,他們住在手機裏。”
“我壹下子就很難過。”張早利說。
幸運的是,他們現在可以準備今年夏天帶孩子回國,女兒也終於可以在南京見到爺爺奶奶了。
“2020年壹整年,我都在和家人回國的政策賽跑。”
在舊金山工作的余玉玲自2020年春節期間送走父母小聚後,壹直未能回國與家人團聚。
2020年,為了送母親回國,他幾乎整整壹年都在和政策賽跑。
2020年春節後,國際旅行仍在正常運行。看到美國的感染人數與日俱增,於的父親考慮到工作原因先回國了,剛退休的母親則希望能再陪兒子壹個月。
沒想到,就在父親回國兩天後,返程航班銳減,母親購買的3月航班被取消。
3月份美國疫情剛開始,口罩等防護用品產量低,基本買不到。國內親戚朋友開始零零碎碎的給他們寄口罩,但是國際物流基本癱瘓。僅過了半個月,10 N95和醫用口罩跨海獲得。
網絡圖片
先回國的父親當時打來電話。壹家人在電話裏討論的話題只有兩個:“口罩到了沒有?”“我應該換哪個航班?”。本來余玉玲和媽媽是想等舊金山直飛的航班,不管從洛杉磯出發。焦急的父親堅持“先趕緊回去,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果然,隨著政策的進壹步收緊,國航從洛杉磯到北京只有壹條航線,每周壹班。座位這麽緊張,他們不再考慮出發日期,只要能改簽成功就行。
3月、5月、8月,以及接下來的幾個月,“換簽證”成了余玉玲最重要、最頭疼的事。
他先改成了5月,心想那時候事情可能沒那麽糟糕。然而,情況並不令人滿意。4月份,他得知預定航班準點起飛無望,只能繼續改簽。
國航改簽要打國內客服。當時咨詢國際航班的人很多。為了錯峰打通,只能在國內客服上班的時間打進來。
由於時差的原因,壹到美國的晚上十壹點,余就開始壹遍又壹遍地撥打客服電話,排隊等候的音樂成了他無數個不眠之夜的背景音。
然而,無論妳打多少次電話,客服的回復永遠是“妳所選擇的航班座位已經全部售完”。
好在3月份航班取消的時候,他還買了2020年的1,000美元和10美元左右的長期機票做兩次準備。航班最後沒有取消。
在等待回國的8個月裏,余白天忙於工作,母親獨自在家。只有每三個星期,母親和兒子會去超市購買日常用品。那段時間我手機裏我媽的照片都是我出去買菜的時候拍的,沒有旅遊照。
臨近6月5438+00,當時從美國回國需要72小時內兩次核酸檢測陰性報告,但美國醫院只能保證5天內出核酸結果。為了保證在規定時間內出結果,余特意請了壹天假,開車帶著母親去了美國的三家醫院和壹家私人診所做核酸檢查。
為了確保新冠肺炎在回國前不被感染,他和母親在航班起飛前七天都不敢出門。即使我去戶外做核酸,我也很擔心。我開窗的時候,醫護人員會幫我取樣本。
“每次拉下面具,我都覺得很緊張。我感覺空氣中有病毒。”余對說道。
拿到核酸報告後,留給他們上傳報告和填寫申請的時間不到24小時,等待“國際版防疫健康守則”綠色代碼的人工審核和批準。
第壹次上傳核酸,就拿到了紅色代碼。舊金山領事館的電話打不通,離出發時間越來越近。然而,綠碼遲遲不出,於和母親的心理壓力達到了頂峰。
最後得到郵件回復,再次查看上傳的資料,得到了綠碼。這對母子全副武裝,戴上手套、口罩和雙層口罩,先飛往洛杉磯。
在洛杉磯機場,看著母親進入安檢口,松了壹口氣。緊張的神經放松後,他突然覺得酸酸的。“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能見到我媽。”
現在政策放開了,雖然國際機票還是很高,但於知道,自己只能和家人電話視頻溝通的日子要結束了,老板也告訴他,今年有機會回國創業。
“我花了8天時間從香港回到上海,花了3萬元。”
疫情爆發前,內地往返香港特別行政區非常簡單:港鐵東鐵線串聯深圳和香港,從羅湖口岸到九龍紅磡只需40分鐘左右;如果坐高鐵,從香港西九龍到深圳福田只需要15分鐘。很多人甚至選擇“深港生活”,即在深圳生活,每天去香港工作。但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香港與內地實行出入境管制,政策壹再調整,使得入境之路異常復雜漫長,需要大量的時間、精力甚至運氣。
蔣麗敏在香港壹家金融機構工作,平時和母親住在香港。去年6月底,她要做壹個對內地企業進行實地調研的項目,而隨著上海外婆的去世,姜麗敏打算和母親壹起回內地。“當時香港疫情比較穩定,我們也有有效簽註,可以直接回來。”她回憶道。
盡管如此,移民政策並沒有放松。擺在蔣利民面前的路線有三條:壹是經深圳灣口岸陸路進入深圳,二是經港珠澳大橋進入珠海,三是直飛內地。三條路線的基本要求是壹樣的,出發前24小時核酸報告陰性,入境後集中隔離7天+居家隔離3天。
按照深圳市政府的政策,進入深圳的隔離酒店數量需要提前預約,也就是所謂的“衛生站”。每天早上網上系統都會放出幾百到幾千個名額,用戶必須用自己的身份信息搶到名額才能申請進入。
但由於黃牛搶號,普通用戶幾乎不可能通過正常渠道預約。7月起,系統由先到先得改為搖號機制,希望減少黃牛倒號現象,但仍有大量黃牛利用空賬號搶占搖號名額。
“身邊很多朋友花了壹個多月才拿到。找個黃牛要7000-10000元。我保證不了名額,後來就放棄了。”姜立民說。
她也嘗試過預約港珠澳班車,但是壹票難求:壹天6-8趟,每趟40個座位,相當於壹天只有200-300個名額,黃牛倒票更加猖獗。在多次約會失敗後,她也放棄了這個計劃。
剩下的最後壹條路——直接坐飛機回大陸,不確定性相對較低,但也是最貴的。當時正是留學生暑假回國的高峰。很多學生從海外經香港轉到內地,機票特別緊張。蔣麗敏第壹次嘗試通過各大OTA平臺訂購直飛機票,卻訂不到。
絕望的她只好再次求助黃牛。“那時候最誇張的價格是3萬票。過了壹周左右,價格略低。”經過多次比價,她買了兩張香港直飛杭州的機票,壹張13000元,另壹張14000元。
“去上海和北京的機票比較貴。感覺浙江的隔離政策比較寬松,所以選擇了杭州。”姜立民說。
在杭州蕭山上岸後,她和母親被轉移到郊區壹家與世隔絕的旅館,住了8天。雖然檢疫政策要求“7+3”,但最後壹天晚上8點才放行,去高鐵站也來不及了,所以只呆了壹天。隔離期間的住宿和餐費壹共3000元左右,加上機票,母女倆整整花了3萬元。
由於工作需要,姜利民今後會經常到大陸出差。她期待通關措施早日簡化。65438+10月8日,新政策實施。來自香港的入境人員,在出發前48小時核酸結果為陰性的入境,不實行全程核酸檢測。
“我在中國出差壹個多月了,但壹直沒能見到家人。”
疫情發生前,宋經常往返於加拿大和中國之間進行商務洽談。但三年來疫情的跨國困難,讓他把所有的工作安排都攢起來,壹次性回國解決。
“疫情發生前,我身邊很多供應商和品牌商經常去中國交流,被稱為中國通,但疫情發生後,這樣的交流就很少了”,宋雙峰說。"商業夥伴之間的信任和交流不能通過郵件和電話來建立."
2021,雖然幸運地順利回國,但全程充滿不確定性,對出差安排影響很大。
出發前,他擔心航班會被吹,擔心自己會在起飛前被感染。即使飛機降落,隔離期間他也不踏實,怕自己的飛機查出陽性病例,隔離時間延長。
“那時候國內疫情很多,行程隨時可能變”,宋說。“直到隔離解除前壹兩天,我才開始訂國內機票。”
由於無法與合作夥伴提前約好時間,宋只好臨時去對方公司參觀了幾次“大運會”,想見的關鍵人物十有八九不在,遺憾地返回。
更讓他尷尬的是,他在國內出差壹個多月了,卻壹直沒找到機會見家人。
“我在上海呆了兩個星期,我的家鄉南京爆發了壹場流行病,”宋說。“父母年紀大了,離開南京需要24小時核酸和各種證明。對他們來說太復雜了。壹旦進入南京,我將被給予黃色代碼,不能登上回加拿大的飛機。”
於是,不到四個小時的車程,他只能繼續和家人視頻溝通,最後他後悔踏上了回程。
2022年6月,宋碧峰終於下定決心,帶著5438年6月+2020年10月出生的女兒回國,讓家裏的長輩見見這個素未謀面的“疫嬰”。
壹家三口從多倫多出發。航程大約需要15個小時,中途會有兩個小時的停留。因為疫情需要壹直戴口罩,對於兩三歲的孩子來說是壹個巨大的考驗。
"我們帶了三件行李,其中兩件半是給孩子的。"宋提到“五天隔離的孩子用的尿布占了行李箱的壹半。”
兩三歲的孩子有很多特殊需求,考慮到在隔離酒店可能需要給孩子做飯,我老婆甚至在行李箱裏裝了壹個小電飯煲。我也帶了足夠多的玩具,比如畫筆,繪本,小恐龍,讓她在隔離酒店盡量少抑郁,少哭。
看到移民隔離政策的不斷優化,宋買了65438年10月2日回國的機票,帶著妻女回家過年。他說如果我知道8號免檢疫,我就訂兩天以後的票了。這也是15以來,他第壹次在中國過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