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尋深圳“霧谷”:電子煙產業經歷生死陣痛

原標題:探秘深圳“霧谷”:占全球電子煙產能90%，現有公司裁員70%。業內人士:不知道死了多少小廠！

深圳寶安區沙井和福永兩個偏僻街道有600家電子煙生產企業，10多平方公裏的區塊，生產了全球90%的電子煙，是名副其實的世界“霧谷”。現在，“霧谷”似乎突然停止了呼吸。

煙草專賣局、市場監管總局165438+10月1發布《關於進壹步保護未成年人免受電子煙侵害的通知》，要求各市場主體不得向未成年人銷售電子煙，督促電商平臺關閉電子煙店鋪，下架電子煙產品。

隨著電子煙訂單的減少甚至“部分消失”，電子煙行業從品牌到代工廠，從代工廠到上遊供應商，整個產業鏈都在經歷著生死存亡的劇痛。

野蠻生長

多年來，電子煙行業在深圳瘋狂發展。因為需求旺盛，電子煙行業是典型的賣方市場。世界各地的訂單源源不斷地湧向深圳寶安的兩個街道，在那裏變成產能，產能壹波壹波地擴大，人們沿著市場需求的步伐前進。

依托歐美對電子煙快速而強勁的需求，深圳電子煙產業壹步步發展起來。很多工廠從幾百人發展到2000人的高峰，還是以外貿為主。

深圳華強北電子煙銷售店

這種工廠在沙井和松崗街道的民房裏很容易找到。大大小小的工廠都在這兩條街，有的還在東莞。他們在城市的高樓大廈裏，在密集的村莊裏。他們有的占著工業區的壹個小院，有的占著辦公樓的壹角。從名字上看不出是電子煙廠商。他們的名字裏有科技，或者是“霧”和“蒸汽”這些詞。這是電子煙的別稱，就像只有業內人士才能識別的聯合代碼。如果不是必要，他們希望行業外的人永遠不要來找他們。這裏沒有集中的電子煙產業園，也沒有領導。大家基本都是各幹各的。

王小華從事電子煙電池銷售已有8年。今年前9個月，他工作的工廠同比增長30%，日子過得很好。

然而，隨著行業轉冷，電子煙行業就像軌道突然變窄，整個列車無法控制地傾斜出軌。

“就像壹個正高興的人，突然被潑了壹身水。”王小華說。

市場上有壹個傳導過程。首先，品牌方是直接接觸市場的。生意好的話會給加工廠發訂單，否則會減少訂單。其次是加工廠，其次是電池、煙油、塑料、數據線等上遊。

現在影響傳播的環節主要在加工廠。證券時報記者來到位於深圳寶安區福永街道東美路的工廠，這是國內領先的電子煙加工企業。這個新工廠於去年開始生產，是麥克威爾壹系列新工廠的壹部分。壹年時間，這裏的工人增加到1000多人，現在減少到500到600人。

現在員工下午5: 30休息，每天工作8小時，而過去是14小時。因為不能加班，工人只能拿底薪，只有兩三千元。在深圳很難養活自己，有些工人也是身不由己，離開了。

這家工廠已經兩個月沒招人了。以前有六個人在門口招員工。

中國電子商會電子煙行業委員會會長歐俊標用“屍橫遍野”來形容中小電子煙企業的困境。

他的觀察對象是生產電子煙的頭部企業。據他粗略統計，有壹萬多人失業。他認為這種情況很嚴重，因為頭部企業以前不接中小訂單，現在因為訂單沒有飽和，不得不做幾十萬的訂單。頭部企業不飽和，中小企業只能“遍地死”。

“這背後不知道死了多少小廠。”他說。

因為某排名靠前的電子煙公司裁員1.500人，被裁人員不滿，也引起了當地街道辦的重視，到各個電子煙公司調查維穩。

深圳市卓美瑞科技有限公司總經理羅海波在本月初迎來了壹波政府工作人員，他發了壹份調查問卷，寫下了行業變化的原因，希望公司按時發放工資。羅海波說，公司當然按時發工資，但沒有訂單，所有員工都離開了。高峰時，他們公司有2000多名員工，現在只剩下500人。

歐俊標自己的工廠，以前1000多人，現在減少到300多人。

有傳言稱，沙井區的40，000人將受到影響，羅海波估計會有更多的人受到影響。他說這幾年很多行業都不景氣，所以電子煙比較好。深圳的電子煙工廠到處都是，不斷有外行闖入，但現在情況突然變了。

雙擊內部和外部

來自中國西北部的中醫韓力在2004年發明了電子煙，從而開創了壹個行業。韓力是老煙民，發明電子煙的初衷是為了治療煙癮，減少傳統香煙的危害。香煙成癮的主要原因是尼古丁，香煙的危害主要是煙草燃燒產生的焦油和壹氧化碳。

雖然第壹支電子煙是在中國發明、生產和銷售的，但壹直很難敲開中國市場。壹開始品牌都是從戒煙的概念入手，後來只要宣傳戒煙就會走進死胡同。

後來電子煙進入“大霧霾”時代，可以自行添加煙油。當時有各種類型和形狀，但這種產品只受到有經驗的愛好者的喜歡，很容易在夜總會和其他場景中推廣。

革命性的改變來自煙草巨頭JUUL，他們發明了“尼古丁鹽”，“小煙”出現了，口味和形狀都有變化，方便快捷，普通消費者也參與其中，小煙占據了大部分市場。

電子煙看起來簡單，其實產業鏈很長，分工很細。有些產品有上千種，需要很多環節配合。2065438+2008年，大量資本投入電子煙行業，就是看到了小煙的巨大潛力和JUUL的數百億美元估值。在這些資本的推動下，在壹些圈外人的引導下，中國的電子煙市場被打開了。市場發展很快，特別吸引年輕人。

變化始於今年9月。

首先，美國市場。當地時間9月15日，紐約州州長安德魯·科莫(Andrew Cuomo)宣布了壹項“緊急行政命令”，禁止銷售調味電子煙。特朗普已經宣布將禁止銷售非煙草電子煙產品，以控制年輕人吸食電子煙的趨勢。特朗普當時說:“我們將制定壹些非常強有力的法規，防止青少年沈迷尼古丁。”

美國是全球最大的電子煙市場，也是行業風向標。美國市場凍結後，很多人也在觀望。

國內市場也發生了變化。煙草專賣局、市場監管總局165438+10月1發布《關於進壹步保護未成年人免受電子煙侵害的通知》，要求各市場主體不得向未成年人銷售電子煙，督促電商平臺關閉電子煙店鋪，下架電子煙產品。

這是壹個晴天霹靂。本來國內電子煙銷售勢頭不錯，可以緩解壹部分壓力。現在國內外市場都不好。

之前很多品牌準備了很多貨準備“雙11”。據說某大型電子煙公司預計“雙11”銷售額將超過1億元。

為了適應各種新品牌在中國的業務增長，麥克威爾壹直在擴張，甚至為某個品牌建設新工廠。業內人士表示，現在這些來自中國的訂單都沒有了，工廠都在休息。

從業者也在盯著美國和中國政府的行動。羅海波認為，美國將在本周采取行動，肯定會放松對電子煙的管制。

國內多位從業者表示，美國市場的問題與電子煙本身無關，主要是電子煙中添加了大麻，還添加了其他稀釋劑稀釋麻油，對身體有不良影響。他們相信美國會找出這些問題。上周，美國宣布在肺損傷患者的生物樣本中檢測出壹種潛在的毒素——維生素E醋酸酯。這些發現直接證明了肺損傷的主要原因是維生素E，而這種情況發生在美國各地的患者身上。11上，特朗普在社交媒體上表示，他將與電子煙行業的倡導者會面，討論未來的計劃。

對內，羅海波來街道辦調研時，在調查表中就企業訴求填寫了“不要壹刀切”。

記者觀察:是否控煙沒有爭論，標準尺度是關鍵。

電子煙是壹種電子產品，是壹種類似的香煙，還是壹種藥品？其實每個人的認知都不壹樣，沒有統壹的認知。但記者走訪的企業都認為，控制電子煙很有必要，但關鍵是要有標準，在管理過程中不能過度執法。

就在政府要求電子煙不能在網上交易後，很多地方開始要求線下電子煙下架，執法力度過大，包括南京、重慶、成都、十堰等地，強制要求經營者不得銷售電子煙。後來上級下發緊急通知，包括“不要強制電子煙產品下架，防止負面輿論”。

針對多地執法力度過大，中國電子商會電子煙行業委員會會長歐俊標表示，他們已經向上級部門提交了報告，希望保護合法的生存空間。

深圳市控煙協會副會長莊潤森在接受證券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電子煙對尼古丁有成癮性，除了尼古丁，還有壹些對身體不好的成分。這些都是客觀的。如果噴的形式沒有危害，作為玩具也沒問題，但是現在誤導未成年人，會讓吸煙者低齡化。

莊潤森認為，將電子煙納入深圳禁煙條例，是基於電子煙的危害性。其實電子煙這幾年之所以大力發展，是因為各國都在禁煙，電子煙利用了宣傳的優勢。

他認為，政府禁止網上銷售電子煙，主要是為了防止未成年人購買。他認為傳統香煙下線沒有問題，電子煙也可以。“現在政府還沒有控制電子煙的銷售，更多的是從保護未成年人的角度出發。”

尊壹品副總經理項傑也認為，政府後來下發的不要過度執法的通知，意味著不是壹棍子打死這個行業，而是壹個度的問題。

對於政府的突然政策，壹位電子煙頭部企業高管表示，監管政策要合規，要講究科學執法，要科學監管。比如不能在網上銷售，就要給各方壹個緩沖時間，否則企業和員工都會受到很大損失，消費者也有權益要保護。如果給壹兩個月消化，各方都有反應時間，政府也能控制到位。

在中國，壹些群體已經成為電子煙的忠實消費者。昨日，在深圳華強北的華強電子大廈，記者見到了壹對來約克專賣的年輕情侶。他們抽了好幾年電子煙，因為網上買不到，所以去現場買。約克在華強北附近有9家門店。昨天下午，記者還見到了壹位姓徐的香港遊客。他從香港來買的。他說之前抽的電子煙太貴了，朋友來深圳買電子煙，壹次買了十幾盒。

理論上，線上需求被抑制後，會轉向線下，沒有數據支持。大部分需求很難轉化到線下，實體店覆蓋面有限，數量也不多。

業內人士呼籲迅速出臺標準，可以按標準辦事。

歐俊標在接受證券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希望深圳電子煙生產企業和行業協會有機會參與行業標準的制定。

他說，目前他們還沒有機會參與行業標準的制定，也沒有機構咨詢他們的意見和看法。電子煙行業委員會成立於2017，會員企業產量占電子煙出口的90%以上。

電子煙行業沒有公開的標準，公司根據市場需求進行研發。據說目前有煙草子公司在制定標準。

業內人士表示，行業標準中最關鍵的部分是煙油，在電池等其他領域也會遇到，標準相對容易制定。其他的，包括塑料外殼，很容易借鑒其他行業標準，但電子煙最核心的部分是煙油成分和霧化標準，卻很難借鑒。

還有壹個重要的問題。煙油的成分可能無害，但霧化後可能有害。另外，沒有劑量就談危害是不科學的，所以應該和攝入量有關。然而，國內在這方面的研究壹直比較缺乏。有業內人士表示，經常拿國外的研究做參考。

2017年，中國電子商會電子煙行業協會制定了《電子煙霧化儀通用規範》和《電子煙霧化液規範》。

“希望標準快點制定，讓我們這個行業嚴格遵守，甚至比標準做得更好。這麽大的行業，總是不肯給自己身份。有了身份，現在這個行業就不會說風就是雨了。應該看到電子煙對中國的價值1萬億元甚至10萬億元。”歐俊逸說。

(文章來源:證券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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