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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延安藏在棉花裏的溫暖(上)

壹場毛毛雨讓這座城市的氣溫下降了十幾度,蠶絲被和羽絨被已經無法抵禦寒冷。老婆從櫃子裏拿出上個月媽媽送的新被子。金色的龍鳳緞被套,雪白的被套,上面鋪著潔白柔軟如雲的棉花,洋溢著壹床的溫暖,就像媽媽無法割舍的關懷和愛,讓這個初冬格外溫暖。

記得國慶回家,門是鎖著的,鄰居告訴我,我媽去坡上摘棉花了。當我氣喘籲籲地爬上斜坡時,我看到雜草叢生的荒地上有壹片綠色的棉田。紅白相間的花兒開得燦爛,棉球被秋風染得像雪花壹樣潔白耀眼,那些沒有破殼的棉桃像橄欖壹樣高高地掛在棉枝上。滿頭淩亂白發的母親弓著背,壹雙長滿老繭的大手,如老鷹伸出的利爪,迅速勾出壹團團白色的棉花,扔進掛在腰間的包袱裏。

我喊我媽,我媽看見我了。滿是汗水的笑臉,像秋天棉田裏盛開的棉花。媽媽說摘完棉花回家,我去幫她。由於工作人員不熟悉,我很快被我媽拉了下來,還不時被尖銳的棉球殼刺傷。我建議母親不要再種棉花了。這是艱難和費力的。媽媽說,這是最後壹年了。收完棉花,就夠我做壹床新被子了。不能再種了,眼睛也看不到縫線了。我媽的話像棉球殼壹樣,讓我心痛。

記得小時候,父母每年種壹畝棉花。春天第壹場透雨過後,我媽把翻好的鋪著豬糞的地耙平,然後蓋上塑料薄膜,開始種棉花。每隔三四英寸就在塑料薄膜上剪個洞,然後種上六七顆精心挑選的棉籽,保證出苗率。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沒那麽容易。洞要挖得均勻,種子放進去不多不少,填土不深不淺。任何操作不當都會影響出苗。棉田裏的秧苗吐出來,母親就開始“隔秧”“定秧”。經過不斷的篩選和優勝劣汰,每個窩裏都留下了兩三棵長勢最好的幼苗。

風見雨,棉田很快就綠了。那些枝葉翠綠的棉花樹,就像青春期叛逆的少年,壹點也不讓人擔心。如果讓他們單獨呆幾天,他們會發瘋的。整個夏天,母親仿佛長在壹片棉田裏,忙著修枝耙草,噴農藥防蟲,沒有片刻休息。在媽媽的悉心照料下,那些由青綠色變成紫棕色的鼓鼓囊囊的棉桃開始陸續開花,摘棉也緊隨其後,否則壹旦下雨,就會變了質。

秋高氣爽,藍天上飄著朵朵白雲,蓓蕾爆開的棉田裏,開著朵朵白絨棉。壹家人分散在棉田裏,緊張地撿棉花。壹雙手,在棉田裏歡快地遊著、跳著、唱著,很快,腰間的包袱就像懷孕壹樣鼓了起來。隨著棉花的收獲,這家人將有食物和衣服。

父親去世後,哥哥姐姐各奔東西,村裏的地也用光了。堅持住在鄉下的母親,在村民廢棄的山坡上開了壹片棉田。每年入冬前,我們都會準時收到媽媽送來的孩子們的新棉衣,細密的針腳,柔軟的棉衣,裏面蘊含著大愛。雖然這些棉衣因為暖氣的原因穿不了幾次,但是每年我媽都堅持做,堅持郵寄。

“花暖人間,花冷人間。”陽光餵養的棉花,在媽媽眼裏永遠是柔軟的。她教我要像棉花壹樣卑微,不傷害別人也不傷害自己,不僅要為別人抵禦寒冷,還要讓自己像陽光壹樣溫暖。

做人就是做大白菜。

“肉不如豬肉,菜不如白菜。”第壹次聽我媽這麽說的時候,我有點疑惑。但是當露水變成了霜,金風變成了北風,不起眼的白菜在鄉下變得火熱起來。雖然有蘿蔔,但總是像個二楞子壹樣不知道怎麽改。潔白如瓷,黃如黃玉的大白菜,在母親的手裏,口味千變萬化,溫暖了寂寞而漫長的冬天。直到很多年後我才明白,其實不止是我,大白菜壹直都是千家萬戶冬季餐桌上的常客,無論是荒蕪的鄉村,還是繁忙的城市。

說起來,小白菜是我的老朋友了。從我記事起,我就壹直跟在媽媽後面年復壹年的種大白菜。在母親眼裏,白菜是平民生活中的重要形象。和大白菜和解,才會有命。

俗話說,蘿蔔頭上,白菜第二。沐浴著陽光雨露,帶著大地的體溫,用不了幾天,壹粒粒芝麻般的大白菜種子就會從黝黑的泥土裏鉆出來,站在壹片綠色的花壇裏,把整個菜園都照亮了。已經在苗間發芽的大白菜,在風中起舞,在雨中更加誘人,長得燦爛而任性。最後像蠶吐絲,吐出壹片又壹片綠葉,層層疊疊,濃郁清新,像壹朵盛開的花,連蜜蜂都迷茫,時不時飛來飛去。這時,母親像壹個叛逆的孩子,用稻草把散落的樹葉捆起來。捆包菜也不氣餒。他們執著於內心的純真,收心養性,長得更加豐滿。當鮮艷的西紅柿黯然失色時,攀緣的豆子落下,高貴的茄子低垂...曾經卑微的大白菜藏著陽光,就像壹個豐腴的鄉下農婦,更加精神抖擻地站著,直到白露為霜。看著寒風中粘在身上的大白菜,媽媽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做人要做大白菜,經得起歷練,保持純真。

媽媽的話讓我對大白菜有了新的認識。古人稱大白菜為“醅”,是因為它“淡雅,綠白相間,冬不雕謝,有松操之功。”“早韭菜欲爭春,晚醅先破寒。世間無正味,美難成。”被流放的蘇軾在種大白菜的時候悟出了壹個發人深省的人生哲理。大白菜在詩人楊萬裏眼裏是“蘆葦過膝,北風壹路香”。並且在《大白菜因水精菜而得名》壹書中,稱之為“水精菜”,可見“萬菜之王”的稱號並非空穴來風,而是有其名的。從此,白菜壹詞為世人所知。對於畫家齊白石來說,白菜更是意味深長。他畫了壹個柿子,壹棵白菜,叫“無辜壹輩子”;畫壹堆柿子,幾棵白菜,叫做“萬物無邪”。

當然是“蘿蔔白菜,各有所愛。”雖然很多人認為白菜是壹種不能端上餐桌的蔬菜,但這並不影響它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無論是涼拌、幹炒、醋烤、紅燒,還是餡料、配菜、腌制酸菜,都有著悠長的味道。無論是成都的麻辣火鍋,哈爾濱的殺豬菜,還是Xi安的紅燒...大白菜總是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以其豐富的營養填補北方人冬天枯萎的胃。川菜裏,白菜是第壹菜。“國宴”上有壹道傳說中的菜叫水煮白菜。壹個缺了壹顆油的清湯盛在壹個白色的碗裏,裏面放著幾顆白菜心。壹道看似最不無味的素菜,可吃到嘴裏,味蕾卻全部綻放,讓人驚為天人。

雖然已經被太陽和寒冷風化了,但並不惹眼,也不油膩。它不僅在菜園裏把自己修煉成內涵豐富、內涵深刻的立體景觀,還用厚重的身軀守護著內在的壹塵不染、毫無瑕疵,在平淡中給人驚喜。做人就是做大白菜。我母親的話讓我受益匪淺。

本專欄由李春風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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