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鍔的老師、好友梁啟超,曾經邀請重慶的德國醫生來四川瀘州給蔡鍔治病。
在瀘州接受治療後,蔡鍔壹直拖著病體到成都掛職。他之所以這麽著急,是因為這個時候這裏又要打仗了,他得走了。
這次成都之行,蔡鍔是坐轎子去的。經過八天的顛簸,他到達了成都。在他到達的那天,也就是7月29日,數以萬計的普通民眾在40英裏外的街道上列隊歡迎他。老百姓看到了他臉上的病容,卻不知道他的生命只有三個月了。
蔡鍔在成都的十天裏,大刀闊斧地整頓川軍,統壹財政收支,制定士兵和官員的獎懲條例。還頻繁召開軍政會議,繁重的工作讓蔡鍔的身體越來越差。
離開成都前,蔡鍔虛弱得“走不了三兩步”。在成都檢查後,蔡娥被確診為喉結核。醫生還告訴他,四川的氣候不利於治療。
8月9日,蔡鍔離開成都,前往上海就醫。此時,他的妻子潘慧英和兒子蔡永寧也已經從昆明出發,準備在上海迎接他們。
從成都到上海的壹路,蔡娥真的吃了不少苦。壹個人走了將近20天。幸運的是,這是壹次順利的旅行。
到上海後,知道自己身患重病的蔡鍔隱居起來,謝絕壹切宴請和采訪。為了方便治療,他在虹口醫院旁邊租了壹棟小樓住了下來。
不久,妻子潘慧英帶著兒子來到上海。久別重逢的喜悅讓蔡娥心情大好。潘慧英嚴格來說是蔡鍔的妾室,但在蔡家,她的地位完全等同於原來的劉夏珍。她接受了新的教育,參加了革命。多年來,她壹直是丈夫背後默默的支持者。
當她看到壹年多未見的丈夫時,潘慧英心疼地發現,他和過去那個穿著軍裝、容光煥發的形象完全不同了。他的臉很瘦,顴骨突出,皺紋很深,嘴唇沒有血色,甚至連聲音都變得沙啞。
見面那天,潘慧英流下了眼淚。蔡娥見了她,安慰她:“仙妹,現在沒事了。我已經辭職退休了,我們可以壹起過上好日子了。只是這些年,妳很難為我受這麽多苦。”
潘慧英聽了也沒覺得好多少。她受了多少苦並不重要。她現在擔心的是她丈夫的病。蔡鍔大概明白了夫人的心思,他又道:
潘慧英聽到這裏,心情瞬間好轉,也對以後的生活充滿期待。那壹天,兩人團聚,聊起了母親、家人、家鄉的生活。
聊天結束後,潘慧穎還約法三章與蔡鍔約定:從現在開始,壹切以健康為先,不要過度勞累。蔡鍔聽後,信誓旦旦:“以後,我壹定聽妳的。”
潘慧英到達後不久,蔡鍔的密友黃興前來探病。那壹天,是蔡鍔最開心的壹天,他和黃興、陳天華、宋在日本礁上結成了同盟。在革命生涯中,他們壹直守望相助。唉,陳天華和宋都死了,四兄弟只剩下兩個了。
“怎麽瘦了這麽多,比在日本士官學校學習時瘦多了。由此可見,妳出兵是苦於袁的惡戰,我的好兄弟。”壹看到蔡娥,黃興心疼地說。
蔡鍔聽了這話,心裏壹陣苦澀,他嘆了口氣,說道:
聽到這裏,黃興的眼淚壹直在眼眶裏打轉。作為壹個革命者,他怎麽會不明白革命的艱辛?我能親耳聽到生病的弟弟訴說這些困難,他心裏有壹種說不出的辛酸。
那壹天,躺著和黃興聊天的時候,蔡娥突然在腦海裏意識到,黃興比以前蒼老了很多,自己的處境似乎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壹瞬間,他甚至有種不好的預感。
黃興走後不久,梁啟超去看病。他力勸蔡鍔“去日本治療”,理由是那裏的醫療條件更先進。潘慧英也努力支持他去日本治療。
蔡鍔去世前兩個月的9月9日,在妻子的陪同下,前往日本治療。臨走前,他嗓子疼得不能經常說話。
到達日本後,蔡鍔進入了九州帝國大學醫學部附屬醫院福岡醫科大學醫院。和以前壹樣,他專門在醫院附近租了壹套房子。此行由他的副官何向鵬等人陪同。
治療期間,蔡鍔的病情並沒有得到任何好轉。這個結果讓蔡鍔覺得很郁悶。不知道為什麽,到了日本後,他壹直想去看看他和黃興等人宣誓過的礁石。
有壹天,蔡鍔終於忍不住帶著妻子沿著海岸,向礁石走去。當蔡鍔看到遠處的大石頭時,他非常興奮。他立即在海邊停下來,盤腿坐下。很長壹段時間,他茫然地盯著海裏翻滾的大石頭。
潘慧英早就知道那塊礁石是他們結盟的地方。她也知道,在他們的青年時代,帶著報國的誌向,無數次在那座礁石上與愛國的年輕人暢談國事、理想和個人抱負。
因為知道,潘慧英在盤腿看巖石的時候,壹直默默陪著蔡娥。像他壹樣,她只是看著巖石。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蔡鍔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激動而低沈:
潘慧英壹聽,驚呆了。她只知道陳天華為了革命投海自盡了,但她不知道這是他死去的地方。她的眼睛立刻濕潤了。
“有野心就先死,熱血沸騰!”蔡鍔無限悲傷地對身旁的妻子耳語道。
潘惠英深受感動。作為壹個革命者,她的內心被此刻的慘烈景象徹底震撼了,淚水模糊了,她仿佛看到了陳天華奔向大海。她用手帕捂住嘴,努力不哭出來。
“不僅陳天華,黃興也為革命做出了巨大犧牲。他的健康已經很差了。每次病愈,他都沒閑著。他在革命中多次失敗,他被排除在外……”說著說著,蔡娥的聲音哽咽了。
“黃興勞累過度身體不好,但他才40多歲,路還長著呢。希望黃燦師兄保重身體,東山再起,為民國重建和中華復興貢獻力量,早日讓悲慘黑暗的祖國富強起來。”說這話的時候,蔡鍔的聲音低沈有力。
潘慧英聽了,丈夫把革命的希望寄托在黃興身上。這壹刻,她的心情變得格外沈重。
那天,他們待在海邊,直到很晚才回去。接下來的日子裏,蔡娥回到醫院繼續治療,沒有任何效果。
65438+10月31,蔡鍔去世前八天:創建民國的功臣黃興突然在上海去世。對於蔡鍔來說,這個消息就像萬裏晴空下的壹個霹靂,壹下子把他擊倒了。
得到黃興死亡的確切消息後,蔡娥陷入半昏迷狀態。潘慧英和孩子們圍在他身邊,低聲啜泣。醫生、日本朋友、副官和衛兵都圍在他的床邊,守護著他。
在大家的精心護理下,第二天早上蔡娥慢慢醒來。但當他再次醒來時,已經非常虛弱,臉色蒼白,臉頰消瘦,呼吸急促而困難。
見他醒了,潘惠英忙去倒了杯水,喝了點水,又吃了幾片藥後,蔡娥吩咐副官出去陪永寧,只留下惠英陪他在房裏安心休息。
潘慧英的心情已經很不好了。她從醫生那裏得到的消息並不樂觀。她知道,丈夫這次是忍不住了。蔡鍔很了解自己的身體。他勸妻子:“如果真的死了,也是天命,自然規律,沒必要難過。”
接下來的幾天,蔡娥經常睡著。醒著的時候,他壹直想著黃興和他們未竟的革命事業。在此期間,他還從前來探望他的雲南省議會議長趙昆那裏得到了不好的消息。趙昆告訴他:
四川再次陷入混亂的消息讓蔡鍔又擔心又憤怒。他憤慨地道:
蔡鍔為之鞠躬盡瘁的國家何時才能富強?現在,他無法給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恨,恨自己的病體,恨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國家分裂,軍閥割據的混亂局面,卻無能為力。
擔心國家大事的同時,蔡鍔也擔心黃興的喪事。他掙紮著在彌留之際親筆為黃興寫了壹封慰問信。他還含淚為哭泣的黃克強寫了壹副挽聯,說:
這副挽聯成了蔡鍔壹生的遺言。蔡鍔的代表作竟然是英雄哭英雄,這恐怕是世人始料未及的。
寫完後,蔡鍔立即寫信給住在上海的朋友張,要他到靈堂代黃興送壹份祭文。壹切都安排好了,蔡鍔的力氣就全花光了。
在彌留之際,蔡鍔非常想念他的家鄉。他的家鄉武岡府(今洞口縣)山門的家鄉真美。房前是蜿蜒的黃河,碧波蕩漾。房子後面,有美麗的青山,河流和山脈,鐘靈是美麗的。
壹想到家鄉,蔡鍔就覺得心裏很平靜。就在他想著家鄉的時候,腦海裏隱約出現了壹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這個人就是他的母親王。
“白發人送黑發人!”蔡娥輕輕嘆了口氣。潘慧英握著他的手後,看著他的妻子,想起了他的原配妻子劉夏珍,他的女兒朱利安、舒煉和蔡端。這時,他也傷心地想:他們已經壹兩年沒見了...
“以後,我不在妳身邊,壹切都由妳自己打理。”蔡鍔喃喃地道。潘慧英含淚點頭。她知道他的話是告別。
165438+10月7日晚,蔡鍔去世的前壹天,他感慨地對身邊的副官何等人說:
聽完他的話,副官們都抽泣起來。他感到抱歉,但他們並不這樣認為!
165438+10月8日,也就是蔡鍔去世的淩晨,他口述了遺囑。後來,這份遺囑被、石、何記錄下來,並號召全國:
口述遺囑時,潘慧英聽到自己的聲音越來越低,心痛不已。說完“薄冢”,她看著他的頭慢慢垂下,壹點聲音也沒有...
潘慧英發瘋似的撲向蔡娥,邊哭邊喊:
黃興死後才八天,蔡鍔也跟著來了。他們的相繼離去對革命是壹個巨大的打擊。
蔡鍔死後,潘惠英剪掉了蔡鍔將軍的壹綹頭發,以示對丈夫的無限敬仰和永恒的懷念,並梳在發髻裏,直到生命的最後也沒有改變。從那以後直到她去世,她都沒有再婚。
蔡鍔死後四天,國會決定追授蔡鍔為將軍,並舉行國葬。1917年,他的靈柩運回長沙,安葬在長沙著名的嶽麓山上。
關於蔡鍔之死,陳炯明的挽歌大概是最好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