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住的平安小區是新康小區旁邊的老小區。其實只有三棟破舊的樓房,各種設施老化,暖氣管道經常壞,甚至下水道也經常堵塞。聽說政府規劃了拆遷,我媽也把我舅舅家的戶口遷了。開發的時候想借機便宜合租壹套房子,叔叔家和爺爺奶奶住,空間緊張。後來聽說鄰居都是這樣,連壹套兩居室都是三口之家的戶口。經過調查,開發商立即中斷了開發思路。幾經周折,終於在小區外開發出了壹個漂亮高檔的新康小區。平安社區就像壹個衣衫襤褸的老人,以破破爛爛的姿態擁擠在現代都市的中央。
前幾天,報紙上刊登的壹則通知引起了小崔的註意。聽說市裏要舉辦城市好人書畫展,要求從不同角度尋找城市好人。獲獎作品將被鐫刻在該市最大的明星廣場“城市好人碑林”中,作為後人的永久紀念。當然,獲獎作品的作者可以永遠和作品中的“好人”在壹起,獎品是小崔期待已久的ipad手機。由於家裏沒有電腦,她早就想買壹部智能手機,用來學習和看世界。這個通知對小崔很有吸引力,她常年學畫,在全國繪畫比賽中拿過好幾個獎。把他的照片和作品永久地放在這個城市最大的廣場上展出,是壹件多麽光榮的事情!幾乎在看到通知的那壹刻,小翠就立刻下定決心要參加比賽。
至於畫誰,小崔想了很多人。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的母親。小翠的爸爸車禍去世後,她媽媽壹個人照顧她。雖然車禍賠償了壹部分錢,但小翠的媽媽壹直說:“那點錢不能動,要留著養老。”作為母親,她是小翠眼中的好母親。但是我媽也有缺點。比如她總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罵人,像今天淩晨,吵吵鬧鬧的時候。還有就是愛占小便宜。買白菜的時候,我多帶壹根蔥。最讓我受不了的是,我媽占了便宜回來後津津有味地跟小崔說。媽媽是她想到的第壹個好人,也是她排除的第壹個好人。她又想起了她的父親。他是壹名司機,對小翠很好,但他酒後違章駕駛。違反規則的人不能成為城市好人的代表。她記得班主任郝老師,他對學生也很好,很耐心。但她曾經教同學在教育局領導面前撒謊,填了壹些扭曲的問卷。作為壹名教師,她教她的學生撒謊。小翠覺得不應該選她。後來小翠想了又想,基本上把她認識的人都翻了壹遍,沒有選出壹個全市好人的代表。
就在小翠醞釀布景的時候,突然,壹高壹矮兩個人,從遠處徑直走進了她剛剛裝裱好的布景。她有點惱火。她打算畫壹幅雪後的風景。每天畫畫是她多年的習慣,到了給福利院佳佳送禮物的時候了。那是初中二年級的時候,學校組織學生去福利院參觀,壹個先天性心臟病的孩子,特別喜歡畫畫。從此,小翠就冷淡了。現在想起來,好久沒去了,就畫壹張作為新年禮物送給他吧!她想等這兩個人走了再畫。她就像壹個偷窺別人隱私的人,默默地躲在窗戶的玻璃裏。她看到那兩個人走過來,高個子略胖,矮個子很瘦,兩個人肩上都背著壹個大袋子。讓小崔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漫畫《無腦不快樂》。又好笑又可愛,他忍不住笑了。我看到兩個人從井蓋旁邊的窗戶出去了。那個高個子用鉤子鉤住了井蓋。兩個人穿著有點白的制服。從胸前的標識,小崔明白了,這兩人是熱力公司的員工。暖氣停了,他們就來處理。
兩只貓圍著腰往井裏看,然後矮個子打開大袋子,拿出壹條挖水的工人穿的皮褲。挖下水道的工人不就是穿這個嗎?暖氣工人也穿?看著兩人爭論,矮個子終於穿上那條肥褲子,下到井裏。高個子拿著手電筒照了進去,邊喊邊聯系地下的矮個子。過了壹會兒,侏儒從井口探出頭來,和高個子溝通了壹下地下的情況,然後又下了車。高個子從背包裏拿出幾樣工具,壹件壹件遞給井裏的矮個子。矮個子還探出頭找工具壹會兒,又伸出頭找工具。過了壹會兒,矮個子慢慢從地下上來,皮褲濕到膝蓋。當他完全爬起來的時候,小翠驚訝地發現,在他的腿上,還掛著壹些糞便。小翠睜開眼睛,仔細看了看。那是糞便,沒有任何問題!小翠的思緒立刻就順著那幾顆絲糞落在了井裏。地下是臭氣熏天的糞便嗎?是那個穿著褲子蜷縮在糞坑裏的矮個男人嗎?小翠覺得壹股惡臭從肚子裏湧了出來,她再也想不下去。她再次向窗外望去。矮個子在脫沾滿糞便的褲子,高個子在幫忙。他們在討論什麽,壹點都沒有反感。他們把那些工具裝進大尼龍袋裏,然後走出了小翠的視野。那幅速寫裏的風景又壹次跳進了小翠的視線,初升的太陽溫柔地撫慰著遠山、美麗的建築和這扇不那麽寂寞的窗戶。
“熱力公司的人正在樓上沖洗管道!有說是堵塞的,也有說是有人換了暖氣片,影響了供暖效果。真奇怪,我們自己都不會保暖,居然還在頭上!”媽媽進屋罵罵咧咧的,聽了她這麽壹說,小崔才想起來,夏天確實有幾個單位私自改動了暖氣設備,這是小崔和媽媽聊天時親耳聽到的。私自改動供暖設備會影響供暖效果。小崔記得在報紙上看過這樣壹篇報道。她對母親不理不睬,她被掛在矮子背後的糞便頑強撞擊的記憶銘刻在腦海裏,觸動了她的心,讓她驚喜。她知道挨家挨戶沖洗管道的辛苦。她見過壹次,就是把舊暖氣片裏的臟東西洗出來。正想著,有人敲門,小崔側身從窗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兩個人。媽媽罵了兩個師傅,兩個師傅很客氣的跟她解釋,樓下地溝的排汙管壞了,導致下水管道的汙染從地溝流到暖氣井房,很難維護。還有壹種情況是管道陳舊堵塞。今天,我們應該幫助清潔散熱器。師傅說話很誠懇,小翠媽媽也說不出什麽,就讓兩位師傅進屋開展工作。這些場景小翠是看不到的,她媽媽總是把她放在另壹個安靜的房間。
當我再次看到那兩個人的時候,還是在那個窗口。還是那個穿著皮褲下到井裏,然後拿著工具,下到井裏,再上來,脫下被糞便浸濕的褲子,還裹在那個破破爛爛的袋子裏的矮子。然後壹高壹矮,帶著微笑,迎著朝陽,越來越遠。
沒過多久,電話響了:“妳好,這裏是熱力公司客服中心。首先,對於今天早上短暫的停暖壹段時間,我深感抱歉。妳們樓的壹些住戶私自改暖氣後,管道就堵了。我們的維修人員已經沖洗了管網。因為管網裏的水溫是冷的,再加熱大概要2個小時……”
電話裏溫柔的聲音繼續的時候,小翠聽不清楚。她像壹個突然發現神秘寶藏的尋寶者壹樣興奮。這不是城裏的好人嗎?她立即攤開紙筆,在雪白的素描紙上最顯眼的位置勾勒出壹高壹矮兩個人影。至於遠處,安靜的山峰和突兀的,棱角分明的建築,這幅畫已經點綴著裝飾品了。畫的最後,小崔鄭重地在右下方寫下了“溫暖使者”的標題。
夏天,竣工儀式在天星廣場舉行。小崔在媽媽的陪同下,作為獲獎嘉賓出席了城市好人頒獎典禮。會後,她迫不及待地走進碑林,用獲獎的ipad手機記錄下這座城市獨特的風景。小翠突然發現壹塊石頭上刻著壹個腳印。壹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在風中靜靜地畫著,壹只美麗的白鴿棲息在她的肩上。這幅畫的題目是《強壯的翅膀》。仔細看旁邊的創作描述:壹個夕陽的午後,平安小區的院子裏,壹個因車禍截肢的女孩,用小草的生命力和純真的善良頑強地活著。她並不富有,但她有高尚的情操。她用自己無私的愛關註著福利院的孩子們,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為社會播下愛的種子。她是我們身邊壹個不為人知的好人。她每天全身心投入到繪畫中,雖然腿沒了,但她為自己種下了。
小翠羞澀地笑了笑,原來她不經意間成了別人眼中的壹道亮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