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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權基金的國家實踐

西方國家的歷史經驗告訴他們,跨國資本既追求經濟利益,也追求地緣政治利益和權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西方國家,理所當然地認為,像中國、俄羅斯這樣的崛起大國,會利用其雄厚的主權財富基金力量作為“金融核武器”,來解構現有的政治、經濟和金融權力版圖,實現自己的政治意圖和經濟利益。用IMF前首席經濟學家羅格夫的話說,主權財富基金坐在壹座巨大的金山上,全球金融體系將任由其擺布。

因此,隨著中投公司的成立,壹場關於主權財富基金的約束與反約束、控制與反控制的暗戰不可避免。2007年6月5438+10月65438+10月9日發布的G7公報,可以說正式拉開了這場暗戰的帷幕:公報明確表達了對主權財富基金帶來的風險的擔憂,並指出國際社會應盡快確定主權財富基金在制度架構、風險管理、透明度和問責制等方面的最佳做法。在如何對待swf的問題上,美國的困境非常明顯:既要想方設法不讓swf投資美國金融市場,又怕swf的擴張導致其美元霸權的衰落,使其弱勢美元轉債政策破產。由於當今美元的霸權地位,當美國采取弱勢美元政策時,人們不得不接受美元持續貶值導致的債權縮水的後果,但持續貶值也有對美元極為不利的壹面——最終會消散人們對美元的信心,導致市場拋售美元。主權財富基金的大規模增長遵循多元化投資策略,追求高風險資產的回報率。在美元持續貶值的背景下,將逐步減持美國國債等美元資產,轉換為歐元等其他貨幣的資產,從而加速美元轉換為歐元等其他貨幣的趨勢,可能形成拋售美元的羊群效應,最終導致美國金融市場的動蕩。屆時,美元霸權終結的時代將會到來。

除了擔心對美元和金融市場的影響,美國政府還抱怨主權財富基金運營策略的隱蔽性和缺乏透明度,擔心中國、俄羅斯和其他國家利用主權財富基金控制其高科技、資源型和軍工企業。例如,美國財政部負責國際事務的助理部長克萊·洛裏(Clay Loury)表示,巨額貿易順差國家管理的主權投資基金增長迅速,但很難完全排除主權財富基金史無前例、不計後果的風險管理措施產生更大影響的可能性,因此有必要增強透明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克裏斯托弗·考克斯(Christophe Cox)甚至懷疑,主權財富基金會利用政府間諜機構收集大量內幕交易的幕後信息。不少美國專家學者也跳出來助戰,紛紛指責主權財富基金。其中,美國耶魯大學教授胡安·特裏普(Juan Tripp)在英國《金融時報》撰文指出,主權財富基金會引起市場恐慌,可能會削弱國際金融機構的政治影響力,甚至有擾亂全球市場的趨勢。

雖然非常渴望進行嚴格控制,但考慮到國際收支逆差需要其他國家的主權財富基金和外匯儲備的支持,美國政府並沒有出臺抵制主權財富基金的嚴格政策。因為,美國政府需要在主權財富基金的使用和限制之間取得微妙的平衡:壹方面是擔心保護主義情緒的急劇上升導致主權財富基金真的用腳投票,另壹方面也是維持自身監管能力和美國金融市場吸引力的信心需要。2007年10月24日生效的《外國投資和國家安全法》2007年修正案,加強了美國財政部審查和限制外國公司投資美國資產的權力。美國財政部認為,該法案體現了這種微妙的平衡,既保護了美國的利益,又不會增加更多的投資和貿易壁壘。基於這套法案的背景,美國財政部認為,出臺壹套主權財富基金自願遵守的“最佳實踐”規則就足夠了。

然而,美國的“金融保護主義”繼續擡頭。在2007年6月165438+10月14日美國國會的主權財富基金聽證會上,有議員認為美國政府對主權財富基金的限制仍然過於寬松,要求更加嚴厲的立法來抵制和約束主權財富基金。歐洲上空也彌漫著“金融保護主義”的幽靈。長期以來,德國政府對對沖基金和私募股權基金等投資載體持有德國企業壹直非常警惕。目前德國政府對主權財富基金的態度與其此前敦促監管對沖基金、增加其透明度的態度壹脈相承,成為歐洲帶頭抵制主權財富基金的旗手。德國認為主權財富基金會受到“政治和其他利益”的驅使,因此不僅在中國組織政府起草立法和組織委員會限制主權財富基金的投資,還試圖鼓勵整個歐盟采取“* * *同樣的方式”來審查主權財富基金對歐洲公司的“敵意收購”活動。

德國抵制主權財富基金的觀點實際上深深打上了“默克爾”的烙印。默克爾上臺後,德國政府似乎突然想成為世界秩序的領導者,試圖扮演壹個人權捍衛者的政治大國形象。與科爾、施羅德等前任相比,默克爾對中國有很深的個人偏見,主導推動立法限制主權財富基金投資,也是受中投公司成立的刺激。某種程度上,法國似乎響應了德國的呼籲,目前正在起草壹份法律報告,試圖建立壹個保護核心產業的系統性法律框架,旨在保護法國壹些涉及國家戰略利益的領域免受主權財富基金的影響。面對中國投資和經濟增長給世界帶來的超常紅利,理性的人會認為,築起籬笆孤立中國資本確實不合適。因此,G7國家並不是鐵板壹塊。面對默克爾苦心限制SWFs,英國和意大利不為所動,堅持傳統的自由主義立場,明確期待SWFs的投資。澳大利亞為中國資本提供了機會。

英國財政大臣阿利斯泰爾·達林(Alistair Darling)認為,政府針對特定投資意向發表的保護主義言論是錯誤的,因此英國將抵制歐盟采取統壹政策應對主權財富基金。倫敦金融城第679任市長約翰·多德甚至向主權財富基金拋出了“來我這裏,不要透明”的橄欖枝。2007年6月26日,中國投資公司成立不到壹個月,讓大德急切地采訪中國,邀請中國投資公司落戶倫敦。戴德認為,迫使主權財富基金透明化的理由並不充分,倫敦金融城采取“基於風險”的監管制度,可以與企業進行“持續對話”,足以提醒主權財富基金可能面臨和形成的風險。

意大利政府宣布支持主權財富基金的自由市場準入,對潛在投資者沒有國家限制。其國際貿易部長埃瑪·博尼諾(Emma Bonino)在談到壹直虧損的意大利航空公司時說:“我不在乎誰買它。可以是中國,也可以是愛斯基摩...只要他們能扭轉公司的局面。”

近年來,澳大利亞是中國經濟增長的最大受益者之壹,其政界和商界都歡迎來自中國的投資,包括主權財富基金。霍華德總理在任11年,為中國公司投資澳大利亞礦產資源鋪平了道路。65438+2007年2月3日剛剛就任總理的澳大利亞工黨領袖凱文·盧(Kevin Lu)也表示支持這壹政策。德國的“金融保護主義”傾向,顯然給了英國、意大利、澳大利亞更多的機會,這是德國最不願意看到的後果。既然自己做不方便,借別人的手應該是個好主意。整個2007年,美國政界人士在多個場合或明或暗地表示,IMF應該盡快出面,執行評估主權財富基金風險的工作程序,發布主權財富基金的全球運營和監管規則。美國的如意算盤是,在IMF的國際監管框架下,SWFs走到哪裏都是被束縛的,不如留在美國。德國也在歐盟呼籲平平的時候想到了IMF來推動這項艱難的工作。

美國和德國的邀請,其實正是IMF想要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最重要的職能之壹是在金融危機爆發時充當國際最後貸款人,向危機國家提供融資。最近10年,隨著新興市場國家和地區外匯儲備的快速增長和向swf的轉換,作為國際最後貸款人的重要性已經大大降低,因此IMF也提出了最多裁員15%的計劃。如果IMF不改變重心,加強對主權財富基金的監管,壹旦其規模迅速增長,變得更大,其地位將被邊緣化。當然,IMF也意識到逐漸削弱其融資功能意味著什麽。因此,加強國際監督職能是IMF改革的內容之壹。在這種情況下,當美國、德國等國呼籲IMF制定相關原則加強對主權財富基金的監管時,IMF認為這是重塑國際監管職能的契機,自然同意了。更何況,IMF被賦予了評估和維護全球金融穩定的責任,從關註和監控風險的角度為主權財富基金提出“最佳實踐原則”是有道理的。

為了與美國和德國合作,從2007年開始,IMF的重心從對沖基金轉向了主權財富基金。IMF認為,鑒於世界經濟過去經歷過主權債務拋售、投機基金沖擊壹國貨幣等慘痛教訓,IMF必須密切關註主權財富基金的發展。同時,IMF擔心主權財富基金可能利用壹國的主權信用資質,濫用杠桿融資從事高風險投資項目,最終可能導致嚴重後果。從IMF新任總裁斯特勞斯-卡恩的態度也可以看出,IMF最近加大了對主權財富基金的介入。新官上任三把火。5438年6月下旬+2007年10月上任之初,斯特勞斯-卡恩就向主權財富基金開火。他強調了主權財富基金給IMF成員國帶來的挑戰,並暗示這些基金可能成為金融不穩定的新來源。

目前,IMF建議各國決策者關註主權財富基金,有必要使這些基金的運作更加透明。與此同時,IMF也成立了專門的資本研究小組,已經開始收集相關信息,評估主權財富基金對全球金融體系的潛在風險,但IMF首席經濟學家西蒙·約翰遜(Simon Johnson)表示,“進展仍處於相當初級的階段”。但無論如何,這項工作已經正式開始了。需要我們註意的是,如果IMF受美國和德國指使,有進壹步強制行動的可能。如果像2007年6月那樣,不顧包括中國在內的壹些發展中國家的保留意見,強行通過關於匯率監管的“關於成員國政策雙邊監管的決定”,最終形成壹個不采納我們意見的對主權財富基金的監管原則,或許並非不可能。從2007年下半年開始,國際投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壹直在美國次貸危機的泥潭中徘徊。貝爾斯登、高盛、美林、花旗的CEO都相繼離職。雖然次貸危機最終解決還為時過早,但大鱷們洗刷自己泥淖的欲望非常強烈。他們發現這樣的機會來了,那就是SWFs會帶來資產管理業務飆升的泡沫浴。

最初,主權財富基金是國際投資銀行兜售的壹個概念。作為回報,主權財富基金成立後,壹般會聘請國際投行來管理資產。事實上,基於美國和歐洲可能出現的“金融保護主義”風險,以及建立內部投資組合管理團隊所面臨的高成本和各種困難,借助外部資產管理公司贏得主動權是主權財富基金的現實選擇。作為主權財富基金全球配置的先驅,挪威央行的NBIM也喜歡利用外部管理人來提高資產管理績效。目前其內部管理人員只管理不到40%的3549億美元總資產。美林認為,未來主權財富基金對高風險資產的投資將達到65438美元+0.5萬億至3萬億美元,在全球風險資產(股票和非主權債券)中的份額將比現在增加1至2倍。到2065,438+065,438+0,約占全球風險資產的65,438+06%,每年直接增加國際投行40億-80億。壹場洗去次級抵押貸款爛泥的相當酣暢淋漓的泡沫浴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其實國際投行愛swf,心裏埋著壹個小九九,就是隨著swf規模的不斷擴大,市場規模進壹步深化,全球流動性增加,全球資產價格飆升的勢頭會越來越強。壹方面,由於資產管理規模飆升,國際投行的管理收入將大幅上升;另壹方面,在全球物價飛漲的過程中,國際投行完全有可能利用其信息優勢,通過自營業務獲利。當然,國際投行這個職業並不是壞事,至少不是推動主權財富基金規模增長的絆腳石。沒有回頭路了。積極發展主權財富基金壹直是中國改善外匯儲備管理績效、沖銷流動性過剩的有效措施,但它在中國投資公司的設立上引起了全球的軒然大波,有些出乎意料。面對西方“金融保護主義”的咄咄逼人,壹味回避消極,任由歐美設置投資壁壘,絕對不是好辦法。如何妥善應對,將考驗我國政府和主權財富基金的金融和政治智慧。

首先,充分認識“金融保護主義”的政治本質,尤其是政府投資工具。需要考慮西方政治更替可能導致“金融保護主義”升級的可能性。面對“金融保護主義”,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不要以為我們不投資美國就能輕易掌握主動。混合政治因素後,情況可能正好相反。在美國總統大選年,中國話題壹直是刺激選民情緒的有用手段,而且從未奏效。2008年又是壹個選舉年。壹旦總統候選人拋出主權財富基金的“金融核武器”論調,對主權財富基金的抵制可能會加劇。這樣,亞洲的主權財富基金只會迅速分散其資產,這將加速資金向美元貨幣以外的資產轉移。屆時將導致歐元面臨更大的升值壓力,並可能導致大宗商品價格大幅上漲,從而引發以德國為首的歐洲更大的“金融保護主義”浪潮,甚至引發全球不滿。這壹切都是在中國主權財富基金剛剛成立的背景下發生的,甚至其他國家的主權財富基金可能會抱怨我們已經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其次,加強解釋,釋放誠意,強調商業目的,適度增加透明度,不盲目求控股,以緩解“金融保護主義”的阻力。挪威央行NBIM的透明度令西方國家滿意主要有三個原因:壹是不謀求控股地位;二是主要投資於公開市場,不涉及私募股權投資;三是投資組合變動後及時向社會公布。在當前的國際環境下,中國的實業公司並購國外資源公司往往會遇到嚴重的阻力,自然中國的主權財富基金投資行為也會遇到阻力。因此,有關方面應加強解讀工作,釋放誠意,做好安撫“金融保護主義”的工作。

在經營目標上,中投公司向國際社會強調要按照商業模式經營,目標是資本回報最大化。它在全球的投資主要集中在貨幣市場,沒有政治動機,不會增加全球經濟和金融的風險。

在經營策略上,可以參考NBIM的管理方法,聘請外部資產管理人而不是尋求控股,設立不同投資組合的子基金,如滿足交易性和預防性動機的高流動性組合、滿足盈利性動機的長期資產組合、滿足發展性動機的緩沖性組合等。,以增強各子基金投資目標的透明度,減輕東道國“金融保護主義”的阻力。在投資品種上,實行漸進策略。投資品種可以在金融產品的風險譜中由低到高逐步擴大,包括:國債、政府債、機構債、貨幣市場產品、房地產金融產品、企業債、工業公司股票、財務公司股票、衍生產品等。當條件成熟時,將啟動直接投資。

第三,制定圍堵戰術,以洋制洋。G7國家並非鐵板壹塊。德國希望領導歐盟抵制主權財富基金,但英國和意大利欣然接受中國和俄羅斯的主權財富基金。澳大利亞、其它新興市場國家和非洲歡迎主權財富基金的投資。就連美國和歐盟的立場也沒有完全協調。所以我們可以找出各國制度的差異,利用他們急於招商引資的心理,去征服外國,壹個壹個征服。

國際投行也是壹個可以利用的幫手。主權財富基金的巨額資產讓國際投行垂涎三尺。我們可以聘請他們作為外部資產管理人,甚至購買他們的股份。在分享他們的知識資本的同時,我們可以利用他們的遊說和操縱能力來遏制“金融保護主義”。

第四,針鋒相對地利用國際輿論,加強宣傳工作,批評對對沖基金的寬松監管,同時抵制對主權財富基金的歧視性標準。與對沖基金相比,主權財富基金是全球金融穩定的支柱。從近年來的金融危機和動蕩來看,沒有壹次是由主權財富基金的投機引發的。相反,對沖基金從1997到1998攻擊固定匯率制度引發的亞洲金融危機,至今仍被西方津津樂道。事實上,對沖基金自身投機的失敗也是全球金融市場系統性風險的來源之壹。例如,美聯儲對長期資本管理公司的救助就是壹個明顯的證明;最近的次貸危機也和對沖基金有關。

第五,積極加入全球主權財富基金與抵制國談判,建立類似WTO的貿易爭端解決機制,妥善解決爭端。二戰以來,國際貿易體系通過詳細的協議成功處理了各種熱點政治爭端。事實上,主權財富基金的活動可以視為全球貿易體系中的新事物,主權財富基金的母國和投資東道國之間可以簽署雙贏的金融和貿易協議。如果主權財富基金違反協議,未來的投資將被停止;如果東道國違反協議,母國可以獲得相應的賠償,或者在對等的基礎上對東道國進行報復。因此,我們應該未雨綢繆,聯合其他主權財富基金,與“金融保護主義”國家坐下來談判,簽署涉及金融市場的貿易協定,在IMF的參與下達成主權財富基金“最佳行為準則”的核心原則,從而消除投資壁壘和監管空白。

最後,要重視對流入中國的外國主權財富基金的監管。第壹,在市場準入安全審查中堅持對等原則的同時,可以參照外國投資委員會制度,把國家安全和保持競爭優勢放在首位,維護國家利益。二是在主權財富基金的投資領域和持有水平上,嚴格限制涉及國家安全和產業安全的投資,限制主權財富基金的投資比例。三是加強對境外主權財富基金在華投資行為的跟蹤、監測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