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些企業領導人強烈主張員工持股制度。他們認為,所有權的擴散是壹場靜悄悄的革命,在社會正義的意義上改變了資本主義的本質。早在1979,彼得·德呂克在談到養老基金時就鄭重指出,“如果把社會主義定義為勞動者以這種方式占有生產資料,那麽美國就是第壹個真正的社會主義國家”。第壹種形式是戴高樂在1967年建立的股份制基金,1994年通過的法案規定,股份制基金是員工超過50人的企業必須履行的義務。員工持股制度在法國有著悠久的歷史。1986法律確認企業應決定自己的儲蓄計劃。該計劃的創新之處在於,雇員和雇主以自願入股和股息轉換成新股份的形式提供資金。這種形式隨著私有化取得了真正的進步。只要持股期限不少於5年,公共企業的員工就可以以非常優惠的價格(便宜20%)購買這家企業的股票。當然,人們還遠遠沒有達到美國的記錄,900萬人擁有企業的股份,紐約證券交易所上市的股份有9%掌握在員工股東手中。
企業領導對員工股東制很感興趣,因為這種股東制維護企業自有資金,鎖定在企業(5年),成為企業運營穩定的核心,幫助企業抵禦財務風險。此外,人們還認為這有利於社會穩定,因為作為股東的員工可能更有工作積極性,不太可能辭職,不太可能罷工,更關心資本的使用。最後壹個好處是,雇主投入企業儲蓄計劃的資金可以免稅,社會保險費可以減少。
但從實際情況來看,這種人民資本主義形式幾乎沒有被洗牌。在將近壹半的情況下,員工股東因為股權過於分散,無法在全體會議上行使投票權,所以員工並沒有從中贏得任何權力,就像外部的小股東壹樣。其次,員工儲蓄資金通常大多用於企業外部的投資。最後,這種員工持股制度是極不平等的,因為員工持股制度取決於員工的個人意願及其資金。其實幹部認購才是最重要的部分。然而,在壹些左翼領導人的圈子裏,人們有這樣的想法:員工可以更好地組織起來;公司權力的變化可以給員工話語權。簡而言之,有時候養老基金掌握最低的股份比例就可以發號施令(通用汽車的主要股東是養老基金,占通用汽車財產債券的比例不到2%)。諷刺的是,按照這個邏輯,員工股東可以把企業管理的規則套用到自己的領導身上,而這些領導只是想逃避企業管理的規則。最後,企業民主似乎有了所有權股東民主的形式!因此,員工集體似乎可以重新找回在工資沖突中失去的談判權。員工股東的第二種形式是養老基金,在退休之前,儲蓄被視為房地產。人們真的相信員工可以通過養老基金奪取政權,推翻資本主義嗎?外國養老基金的經驗證明了相反的情況。壹個指數就能說明美國享受養老基金的員工有多被動:他們只有微薄的收入,因為他們只能從股票的15%分紅中拿到1/3,其余的都在基金經理和基金本身委托的機構手裏。其實員工在管理上起不到任何作用,因為他們控制不了投資,很大壹部分甚至全部資金都投在了其他機構,這些資金在那裏發揮作用。即使養老基金直接管理他們的儲蓄(這不是最常見的情況,因為企業基金委托專業公司管理),他們也沒有比集體投資共同基金或相互保險公司更多的權利來管理他們的基金。
另外,值得註意的是,雖然管理養老基金的員工不是資本家,但實際上養老基金代表的是沒有資本家的資本主義。隨著養老基金的出現,我們面臨著馬克思早就指出的情況:資本主義的本質是壹種脫離了外殼的資本主義,它繼續按照其固有的邏輯運行,但沒有所有者,只有普通的“經營資本的公務員”。而且養老基金在經營中把資本的邏輯強加給所有企業,在這些企業中,養老基金獲得了部分所有權。養老基金或其代理人管理越嚴格,代理人控制下的企業員工受到的擠壓就越嚴重,養老金就越少。比如,人們會看到這樣壹個驚人的不正常現象,那就是由公款支付的美國公務員是由私企員工支付的,同時私企員工的收入也有了同樣程度的減少,減少了財政收入,這就使得這些公務員本身存在,除非他們的養老金是由資金投向的其他國家的員工支付的。員工持股制度的第三種形式是期權。期權股票的主要持有者是企業領導和員工資產階級。他們從期權股票中獲得雙倍工資,但企業員工積極性很高。他們認為可以從期權股票中獲得紅利,因為這些紅利是期權升值的基礎。在巨大剩余價值的誘惑下,他們把全部精力投入到讓自己的企業盈利上,這在新興企業中尤為有效。
仔細觀察,所有這些承諾都只是假象。第壹,職工股東只能起到和自己相反的作用:如果他們不能掌握企業的全部權力,他們賺取的紅利和剩余價值,恰恰是他們在工資中損失的數額。事實上,他們無法掌握擁有否決權的多數(33%的股份),也無法獲得絕對多數的否決權。因為非職工股東那麽多,他們的要求應該完全滿足。例如,如果員工代表決定以減少利潤為代價增加工資,這些非員工股東將會反對。
第二,即使假設員工擁有所有的股票,股票的不均衡分配推動擁有最多股票的人降低工資,以儲存股息和剩余價值(例如,人們可以在美國航空公司觀察到這種現象)。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員工“精神分裂癥”:想漲工資,想從股票中獲利。員工在期權股票上是不平等的。
第三,由於職工股東必須面對所有風險,凍結職工股東在企業中的儲蓄不符合職工股東的利益。企業儲蓄資金的“健康管理”在於分散投資。為了實現最大可能的價值,期權持有者也對購買後的轉售感興趣。
結果是盲目的:員工股東逃不出利潤法則,他們會把這個法則引入那些他們將成為股東的企業。人民資本主義並不比傳統資本主義更有節制。而且法國公共企業的員工也充分意識到了這壹點,所以他們反對資本的開放或者企業的完全私有化。在大量買入股票之前,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奮鬥會失敗。通過股票實現儲蓄計劃的受益人很少支持五年以上的強制期限。但因為這些人持有壹小部分所有權,至少可以在管理層有壹定的分量。當然,依靠這壹點點股權,他們在某些場合也能起到平衡的作用。但是,他們不能走得更遠,因為他們與其他股東的利益沖突。與盎格魯-撒克遜養老基金的比較具有欺騙性,因為這些基金僅僅依靠少數股票行使如此大的權力,僅僅是因為它們保證了其他機構投資者的良好利潤,也因為它們可以背叛自己的企業。
第二個錯覺是員工儲蓄可以多維護壹點社會公平。再次,從收入的角度來看,那些將賺取股息和剩余價值的人將在工資中損失等量。而且這些利益的分配也很不均衡。從事情的實際情況來看,最大的不平等主導著養老基金的王國,尤其是在美國。
第三個假象是讓人們相信職工持股制度和社會主義有關系,比如生產方式的社會所有制。社會主義意味著基於共同勞動的社會關系,而不是基於個人所有制的擴展。社會主義的原則不能是資本收入最大化,甚至不能是雇傭工人的資本收入最大化,而是勞動收入最大化。在這方面,人民資本主義和合作社的區別是顯而易見的。應當指出,合作社是建立在不可分割的儲備基礎上的,所有工人不論其社會份額如何,都與其他工人平等(壹人壹票)。勞動和所有權的分離伴隨著互助協會和聯合會的出現,此時所有權不再與勞動相對應:成員比工人多得多。有了人民資本主義,勞動服從資本,資本把它的邏輯和特有的限制強加給勞動。勞動的政治經濟學並不排斥壹切儲蓄報酬,但拒絕儲蓄對壹個企業的直接管理和對企業利潤的直接控制。員工持股制度是破壞性的。首先,在最高收入人群的消費傾向更為脆弱(會擴大儲蓄,這肯定不是固定的)的情況下,由於對高利潤的不斷需求,管理這些股票的基金總是敦促企業更多地降低工資成本,這導致勞動強度的加強和實際工資的停滯,進而導致普通家庭的需求無法擴大,除非能夠增加財產權利的收入。第二,養老基金為了追求收益率最大化,促使企業更多地進行並購(通過兼並、競價、公開競價換股),而不是進行生產性投資,導致大量裁員。第三,員工持股制度使得財產不平等的員工財產增加不平等,從而擴大不平等。最後,這種儲蓄增加了金融系統的風險,因為為了投機利潤,他們相互持有股票,借入和出售大量股票。事實上,管理基金是在改善動產的不平等價值(相對於可預見的利潤),尤其是共同基金。與大股東相比,小股東受到不可避免的金融崩潰的打擊更大。財務崩潰可能會毀掉積累的大量動產財富,他們退休的時候尤其悲慘,相當於看著自己的養老金在陽光下像雪壹樣融化。對於全體員工來說,很難想象還有比這更糟糕的制度了。人民資本主義包含著對自身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