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危機下破產的不只是華爾街,還有幾家大銀行。這場金融危機是壹場市場是硬道理的市場萬能論或經濟原教旨主義的危機,其根源極其深刻。
自20世紀70年代以來壹直占據主導地位的新自由主義經濟政策、發展模式和金融全球化體系正在遭受毀滅性打擊。10年前的亞洲金融危機期間,新自由主義還處於巔峰。亞洲危機國家、亞洲價值觀、亞洲發展模式幾乎遭到了西方主導輿論、國際金融組織、大牌學者的壹致嘲諷和批判,甚至還有不少幸災樂禍、向別人扔石頭的人。
今天,正是這些力量指責並袖手旁觀亞洲金融危機,急切地強調國家在經濟中的作用。但這是否會導致歷史上的另壹個極端:過度和濫用的國家幹預?那樣的話,生病吃錯藥可能會適得其反。
經濟秩序將發生巨大變化。
這些天來,許多國際政要開始呼籲建立壹個新的多邊金融體系,改革現有的國際金融體系,重建新的世界金融秩序,以規範金融全球化。危機之下,美國在華盛頓召集了七國集團財長和央行行長會議。與此同時,美國壹些政要等人再次要求邀請中國、俄羅斯聯邦、印度和巴西等其他大國共同應對世界金融沖擊,因為現有的國際金融體系和七國集團機制在壹定程度上已經過時,或者不足以應對危機。
金融危機表明,世界金融和經濟秩序將發生巨大變化。單獨行動的國家力量有限,因此國際合作和協調行動是必要和緊迫的。壹個基本趨勢是,雖然沒有其他國家可以取代,但美國在世界金融中的絕對主導地位正在被動搖。無論在世界哪個地方,限制和管制較少、已經極大侵犯和削弱各國主權的金融活動,肯定會受到更多的管制。
在區域層面,全球金融危機可能會刺激新壹輪的區域壹體化。區域壹體化不僅是解決區域內國際關系的壹種方式,也是應對全球金融危機的壹種手段。這場美國危機重創了歐洲金融和經濟體系。但遺憾的是,目前歐盟集體應對危機的力度不足,許多歐洲國家不得不獨自應對危機。這反映出歐盟多次擴大後,實現同樣的宏觀政策更加困難。但是,目前歐盟剛剛找到了深度融合的理由,它將推出更多的經濟穩定和刺激計劃以及更多的協調行動。
即將在北京召開的亞歐首腦會議上,議題有了重大調整,即亞歐應攜手應對金融恐慌和經濟衰退。本次峰會將見證中國在應對全球金融危機中的關鍵作用。
東亞區域壹體化始於11年前的危機。亞洲國家希望建立壹個亞洲貨幣基金組織,這遭到了美國的堅決反對。盡管如此,東亞的13個國家開始了區域合作,並在金融領域建立了清邁協議和亞洲債券市場發展倡議(ABMI)。這些行動加強了東亞的金融合作,但合作機制仍然有限,與應對金融危機挑戰的需求相比不足。當前的危機是對那些忘記傷疤的人的警告:東亞國家,特別是擁有巨額外匯儲備的中國和日本,以及全球金融中心香港和新加坡,可以大力加強金融合作,穩定地區局勢。
亞洲應加強金融合作。
在國內層面,許多國家將在危機下進入政治變革期。毫無疑問,美國已經進入了歷史上最嚴重的經濟衰退。伊拉克戰爭、反恐戰爭及其無視國際組織、吝嗇提供國際產品的外交政策,實際上極大地挫傷了美國的軟實力:壹種冒險而自由的資本主義發展模式。美國在第三世界推廣其美國品牌的說服力將大打折扣。在這壹點上,即使是最保守、最自信的美國學者,比如福山教授,也開始擔心了。
過去壹年,美國出現了後美國悲觀主義。這種論調主要是基於世界上其他力量的崛起,比如中國。金融危機告訴美國人,後美國時代可能更加確立,但這壹論點不是基於世界上其他力量的崛起,而是基於美國深刻的自我失敗。
美國民主黨在金融危機背景下贏得大選幾乎沒有懸念,這將對歐洲政局和跨大西洋關系產生諸多影響。壹些歐洲國家大概會歡迎具有社會民主主義和社會市場性質的政黨再次上臺。
本來世界上唯壹的超級大國美國應該壹直保持謹慎和獨立,但蘇聯解體近20年後,美國沒有吸取教訓,反而自大、自滿、自私,制造各種泡沫,無節制地無限擴張,最終成為壹個營養過剩的超級巨人。在拯救美國市場的過程中,財政部、政客和主流輿論的論調其實是:美國太大了,不能倒。然而,威武的華爾街巨頭紛紛倒下,說明“美國病”不在表皮,而在血液,甚至部分在骨髓。
美國遭受此次襲擊後,世界政治格局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壹些地緣政治、地緣經濟摩擦會不會演變成地緣政治沖突?美國壹些戰略家是否應該建議轉移危機,從而利用甚至制造國際危機和爭端?這些問題必須仔細研究。
總之,作者認為,對於中國和亞洲來說,有必要對全球金融危機的國際政治後果進行深度“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