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也走了。這裏雜草叢生,房子成了廢墟。老街還是老街,胡同還是胡同,鄰居家的房子還是老樣子。只是事情已經變了...和我壹起長大的大姐姐大哥哥在哪裏?他們應該都沒事。都老了。這裏有太多我中學生活的回憶。
壹個人走過千百遍的胡同還是那麽窄。有壹次晚上放學回來,巷子裏壹片漆黑,連壹盞路燈也沒有。我總是吹口哨給自己打氣。
每年暑假和寒假過後,我爸媽都會討論我開學住哪裏。因為爸爸的食品車間沒有啟動,如果我壹個人住在車間,他們也不會放心。為了不讓他們擔心,我跟他們說我壹個人能行,住在食品作坊也不怕。
但是開學後,每天晚上其實都有難以忍受的恐懼。睡覺前反復確認大門是否鎖好,然後整理床鋪,回憶白天的教訓,迷迷糊糊睡著。如果有任何動靜,我會立刻醒來。然後,我睡不著。在無盡的夜裏,我自言自語:“我是誰?”我咕噥著我說的話,然後又回到我的耳朵裏,好像我在和壹個陌生的自我交流,又好像我的意識和潛意識在碰撞...
也許,生活中的安全感從那個時候開始缺乏。長期壹個人生活的恐懼,讓依賴和依戀逐漸形成壹種內在的人格。
在壹次同學聚會上,初中同桌回憶起多年前的故事。她說她清楚的記得班上很多女生來我家幫忙做面包。大家都很開心。也許對他們來說,手工做蛋糕是壹種愉快而新奇的體驗。我試著回憶,但我壹點也想不起來。我只記得她和我在那棟房子裏住過壹段時間。
當時我跟她說我壹個人住房子很害怕,問她願不願意跟我住幾天。她欣然同意。後來每當寒假開始,她就邀請我去她宿舍住。我想壹個人住在有工作間的寬敞房子裏。我喜歡住在擁擠的宿舍裏。因為宿舍人多,我不會再害怕了。少年的友誼像樹根壹樣深深紮根在我的心裏。因為,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那時候,受益的不僅僅是同學,還有在我家工作的兄弟姐妹。因為我比他們小,他們壹直把我當姐姐。記得我六年級的時候,冬天羽絨服臟了。我壓了壹盆水,蹲在井邊洗羽絨服。好久沒洗了。這是我第壹次洗羽絨服。這時候壹個大姐走過來,看到我的手凍得又紅又腫,說,我幫妳洗吧。我很感激。她利落地把袖子擦了壹遍又壹遍,白色的泡沫漂浮著融化了,很快白色的泡沫就變成了壹盆黑水。這時候爺爺過來催她幹活。我說,我走之前讓她幫我洗壹下。我不能洗它。
爺爺厲聲對我說:不行,妳自己洗!不,學!
大姐站起來,在衣服上擦了擦手,默默地走開了。我硬著頭皮,哭著去洗羽絨服。從此,我學會了洗衣服。那壹年,我好像12歲。當我們認為自己是對的人的時候,我們總是在慢慢成長,有些是潛移默化的,有些是痛苦的。
冰壹樣的雪花落在我的臉頰上,我壹點也不覺得冷。我的腦海裏還回響著姐妹們歡快的笑聲,機器運轉的嘈雜噪音,滾燙的烤箱,誘人的面包香味,還有收音機裏傳來的老歌:“把我的悲傷留給自己,妳的美麗會讓妳帶走……”
現在20多年過去了,眼前的壹切似乎都已經逝去。人走了,房子沒了,壹股悲傷像魚刺卡在喉嚨裏,哽噎著說不出話來。我無力地蹲在地上埋著頭,抽泣聲被寒風淹沒。我真的很想再見到他們,不管他們是否還年輕,不管他們是否在天涯海角,如果我這輩子能有幸再見到他們,我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退壹步講,只要知道大家都平安健康,就是最大的安慰。
樸樹的《那些花》來自老街的遠方。
現在這裏雜草叢生,鮮花盛開。
幸運的是,我曾經有過妳的春天和秋天,冬天和夏天。
都老了嗎?
他們在哪裏?
幸運的是,我對他們很開放。
……
晶瑩剔透的雪花繼續飄落。頭發裏飄著壹層白色。我伸出手,掌心捧著壹片雪花,潔白如少女純潔的靈魂。可愛的雪花,融化成水,依然改變不了水的本質。我淡淡的笑了笑,不管事情怎麽變,那段美好的記憶依然存在。壹想到這個我就覺得暖暖的。挺好的。人生不虛此行。所以,我忍不住破涕為笑。
十幾歲的時候,陪伴我的大姐姐大哥哥,幫助過我的同學,所有關心過我的人,我都會記得這些感受。也許,我已經沒有機會去幫助他們了,有些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但是,我會用這份赤誠之心,用我的余生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我希望在未來,我也能成為他們珍貴回憶中的壹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