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這部電影的創作過程中,好萊塢保證了資金和技術,也規定了劇本的方向和電影的節奏,其中張藝謀確實“帶著腳鐐跳舞”。同時,“借水揚帆,輸出中國文化”是張藝謀拍攝這部電影的另壹個動機和想法:“我壹直主張我們應該有這樣的合作。我們應該借用好萊塢的力量和他們喜歡的東西,哪怕是爆米花電影,但我們可以慢慢地潛移默化地傳遞壹些中國的文化符號。”所以當電影導演被好萊塢資本綁架,導演題材首次試圖借助電影輸出中國文化符號時,就產生了這樣壹個夾雜著好萊塢類型片和中國文化符號的不倫不類的怪胎。
作為壹部典型的好萊塢電影,《長城》是中國的《霍比特人:五軍之戰》、中國的《木乃伊3》和中國的《魔獸》的混合體。好萊塢商業大片的各種元素在片中壹應俱全:場景足夠宏大,特效足夠逼真,視聽足夠震撼,故事主線基本流暢。它融合了怪物、恐怖、冒險、災難、愛情、基本感情等多種元素。在主題上,既要表現“為國為民”的將軍們的俠義風範,又要表現個人的殉難與犧牲,以及人性的成長與升華,善與惡、無私與自私的諸多反差,人性的忠誠與背叛,男女之間手足情愛的糾結與成全。張藝謀導演顯然熟悉好萊塢商業片的制作模式,也有意迎合好萊塢電影的“快節奏”、“大場面”、“娛樂化”等商業利益。所以,當電影或導演被資本綁架,導演的主體性喪失,電影只成為壹個光怪陸離的擺設,註定成為壹部有人物卻沒有形象,有故事卻全是“意外”,有情懷卻沒有真實,有情懷的電影。
人員方面,長城幾乎產生了2016年最慘烈的全明星失蹤。影片壹開始就設定了“虎、鹿、熊、猿、鶴”的所有將領都是因為馬特·達蒙飾演的外來角色威廉·加林的意外出現而出現的。這壹刻,田靜、張涵予、林更新、彭於晏雨燕、黃軒等五位明星悉數登場,威武雄壯,讓人更加期待。但所有的人物在集體亮相後很快就變成了“壁花先生”。指揮了第壹場戰鬥後,張涵予飾演的殿帥為了保護田靜飾演的梅琳將軍而匆忙犧牲。他的死是怯懦和草率的。似乎他的存在只是為了把殿帥的位置傳給梅琳,以顯示梅琳臨危不懼的毅力和擔當。“三大老鮮肉”彭於晏虞嫣、林更新、黃軒,都是赤裸裸的人肉背景板。他們不僅完全沒有個性,最後幹脆直接自動隱身,成為最大的“吃瓜人”。劉德華飾演的戰略家之所以能夠堅持到最後,是因為他需要向觀眾解釋饕餮的來源和各種特征,所以他的使命完成後,就被饕餮毫不留情地吞噬了。瑞安扮演壹位來自北京的特使來視察長城,他的角色是畫李淑昕扮演的皇帝。小皇帝在壹分鐘內艱難地背出三個字,每壹句臺詞都是整部電影最大的笑點,讓人被各種罪名弄得尷尬不已。最可憐的是陳學冬,整部片子有臺詞,板著臉,衣服還是從《滿城盡帶黃金甲》裏扒出來的。這些人物,不僅沒有故事,也沒有個性,就像壹個會動的道具。他們在片中匆匆出現又神奇地人間蒸發,全都變得虛浮、虛張聲勢、不知所雲,充分暴露了中國大片“不把人當人”的核心短板。這壹切似乎襯托出了梅琳這朵“奇葩”,並將其塑造成壹個兼具智慧與勇氣、正義與勇氣以及犧牲精神的“女超人”形象。影片完全忽略了故事的邏輯,所有的情節都是梅琳設計的,所有的人物都為梅琳讓路,所有的支線都在後半段變得虎頭蛇尾,所有的人物都在故事裏。
導演對色彩、場景、道具的設計和展示,與其說是中國文化符號的輸出,不如說是對西方觀眾的奉承。如果說90年代末張藝謀被學者批評為“滿足了西方觀眾對‘東方’的窺淫和想象”的觀點是主觀武斷的,那麽今天的《長城》則顯示了張藝謀取悅西方觀眾的意識。
首先,他模仿“五禽戲”,炮制了“五色軍”。但除了人為地給所謂的“虎、鹿、熊、猿、鶴”貼上標簽之外,它沒有任何意義,既不能在戰鬥中顯示出它獨特的威力,也沒有任何紀律性和戰爭性。所謂的紅、黑、紫、藍、金五色,恰恰再次印證了張藝謀的電影。但在刻畫人物、表達電影主題方面卻未能起到應有的作用。相比張藝謀之前的電影《紅高粱》用紅色表達了人性的自由、熱情和昂揚舒展,《菊豆》掛了紅燈籠用紅色表達了超驗秩序帶來的壓迫,《秋菊物語》用紅色表達了個性的兇猛和堅毅,《活著》用黃色表達了人性的溫暖和堅固,《長城》用了五。
其次,在第壹次防禦饕餮圍攻時,導演極具色彩地演示了各種武器、器械和戰鬥戰術,比如巨大的水車、緩緩升起的升降機、像傘骨壹樣打開的木樁等等,還有鶴軍中女子在高空表演蹦極時被刺殺、千箭齊發時的劍雨、女神撒花般的巨石等等。不去關註這種機制在宋代的真實性,也不去考慮鶴軍打怪物的戰術是否恰當實用,妳就能明顯感覺到導演完全把影片當成了壹個特技展示的舞臺,把激烈的戰爭變成了壹場盛大華麗的舞臺表演,人完全淪為了壹場舞臺表演。而這壹切,除了滿足西方觀眾的私欲,除了給他們壹種壯觀而陌生的體驗,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沒有審美意義的東西。
據資料顯示,長城中的武器道具不僅種類繁多,而且數量可觀。新西蘭的Vita工作室設計並制作了這部電影的道具。Vita Studio在設計武器時融入了中國的傳統裝飾和圖案。刀、劍、弓、弩、箭、盾等武器上雕刻的裝飾都是中國非常經典的,其中饕餮形象Vita Studio花了七八個月的時間設計。為了滿足影片對大量道具的需求,維塔公司的車間工作人員從150人增加到330人,為影片* * *,制造了4500件各種顏色的武器,其中鷹箭超過10000支。這壹系列數字並不能證明創作者的優秀,只能揭示出急功近利的創作心態。
第三,每壹次戰術變換的多彩擊鼓動作,為紀念死去的邵殿帥而燃放的眩目的燈籠,轟鳴的秦腔《那玩意兒》,都是這樣生硬地穿插在影片中,各種帶有中國元素的奇觀,像壹場支離破碎的舞臺秀,用手表算著演出時間,趕著登場,趕著謝幕。如此直白的中國元素,如此笨拙生硬的植入,如此直白的表達,打著“輸出優秀中國文化”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已經赤裸裸地侮辱了觀眾的智商,褻瀆了電影藝術。
錢鐘書曾說:“理在詩中,如鹽在水中,蜜在花中,無痕無味。”電影作為壹門藝術,其深刻的主題,導演的藝術理想和人文精神,應該自然地貫穿在生動感性的人物形象,邏輯縝密的故事情節和生動形象的畫面中,而不是那麽急切和急功近利。我們對這部電影的抱怨,不僅僅是因為電影質量太差,更是因為我們對壹個曾經有想法、有個性、有才華,被稱為“鬼才”、“巫師”的藝人的失望。如此雄厚的資本,豪華的明星,頂尖的技術,對於大部分對張藝謀還抱有期待的觀眾來說,整合如此平庸的流水線作品是無法接受的。《長城》再次證明,任何暢銷的作品都不可能只是商業算計的分泌物。如果不解決更高的問題,讓全球觀眾看到“壹個活躍的、有靈性的、富有想象力的、充滿好奇心的生命”,那麽輸出文化就是壹句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