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圖1可以看出,房價與實際經濟增長率呈負相關,即房價越高,經濟增長率越低。這與經驗觀察不同:房價較高的地區(如東部沿海城市)往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這種不壹致有兩個主要原因。第壹,房價和經濟增長受經濟周期和區域特征(如地理條件)等因素影響,直觀的實證觀察沒有考慮其對房價和經濟增長的作用。第二,經驗觀察忽略了高房價的壹般均衡效應:高房價可能在短期內增加房地產及相關產業的產出,但同時會抑制其他產業的發展,進而在長期阻礙經濟增長。與現有文獻不同,本文將結合中國城市宏觀數據庫和工業企業微觀數據庫,從企業利潤和工資水平的角度考察房價影響經濟增長的另壹個重要機制。
實證觀察:現有文獻忽略了房價對宏觀經濟影響的兩個重要維度。壹是他們主要分析房價影響短期經濟周期的機制,忽略了房價對長期經濟增長的影響;第二,他們主要研究房價對家庭行為的影響,忽略了房價對企業的影響。在長期增長理論框架下,資本收益率是經濟增長最關鍵的決定因素,資本收益率在微觀企業中的直接體現是企業利潤率(工業企業利潤/工業總資產)。
在控制經濟周期和省份的固定差異後,本文發現經濟增長率與當地工業企業利潤率高度相關,而房價與工業企業利潤率負相關。文章認為,勞動力成本上升是房價影響工業企業利潤率的重要機制,並且通過實證觀察發現,房價與職工平均工資正相關,即房價越高,職工平均工資越高。因此,文章提出了壹個理論假設:房價上漲會推高當地勞動者的生活成本(包括租房和買房的成本等。),生活成本上升會擡高當地工資水平,勞動力成本上升會壓縮企業利潤空間,降低企業利潤率和資本回報率,抑制企業投資需求,進而阻礙經濟長期增長。
房價、工業企業利潤與經濟增長這壹部分基於325個城市的面板數據和微觀工業企業數據庫,實證檢驗了房價、工業企業利潤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
(1)房價與經濟增長:基本回歸增長_kt為K市在t年的實際GDP增長率,定義為(當年GDP指數-上年GDP指數)/上年GDP指數);Ln(戶)_ kt是K市T年商品房實際銷售價格的對數值,定義為LN(商品房銷售量/商品房銷售面積),商品房銷售量以2000年為基數減去省級CPI。回歸結果(見表1)表明,房價越高,經濟增長率越低。
(2)工業企業房價、利潤率I、J、K、T分別表示企業、行業、城市、年份。Profit_ijkt表示企業的利潤率。從表2可以看出,房價對工業企業利潤率有顯著的負面影響。房價越高,工業企業利潤率越低,支持了本文的理論預期。如(1)欄,房價將上漲1倍,工業企業利潤率下降2.2%。
為了解決內生問題,本文選取省級房地產企業人均土地購置面積作為城市房價的工具變量來估計對房價的影響,主要基於兩個前提:(1)省級房地產企業人均土地購置面積能夠影響城市房價;(2)省級人均購地面積與公式(1)和公式(2)的剩余項無關,即人均購地面積不通過除房價以外的其他途徑影響經濟增長和工業企業利潤率,因為房地產企業購地主要受地方政府和房地產市場影響。回歸結果顯示,第壹階段各列回歸結果顯示,人均土地購置面積與房價之間存在高度顯著的負相關關系,符合理論預期和工具變量的前提。2SLS基準模型的回歸結果表明,房價與經濟增長率和工業企業利潤率之間存在顯著的負相關關系。
機制探討:房價和人工成本(壹)房價和市轄區職工平均工資用T年K市市轄區職工平均工資解釋,采用基於2000年的真實工資數據。如表4所示,城市房價越高,其職工平均工資水平越高。與公式(3)壹致,本文采用省級人均房地產企業土地購置面積作為房價的工具變量。因為第壹階段的結果和表3基本相同。
(2)房價與企業人工成本之比解釋為企業人工成本之比,定義為[(本年應付工資總額+本年應付福利費總額)/工業增加值],即企業為單位產品增加值支付的人工成本。如表5所示,房價對工業企業人力成本有正向影響。房價越高,企業人力成本支出比例越高。
(3)市轄區職工平均工資和工業企業利潤率的解釋變量為企業利潤率,與公式(2)相同。如表6(1)欄所示,員工工資水平對企業利潤率的影響顯著為負:員工工資水平每增加1單位(折合人民幣1萬元),企業利潤率下降3.8%。
為了進壹步增強測量結果的穩健性,我們使用住房供給彈性和長期實際利率的交叉項作為住房價格的工具變量。其結果也與之前的結果壹致。
總結實證研究發現,房價上漲會推高企業工資成本,進而降低企業利潤率:房價上漲1倍,企業工資支出占總增加值的比重增加16.3個百分點,利潤率下降20.9個百分點。同時,房價上漲會導致經濟增長率下降:房價上漲1倍,經濟增長率下降4.1個百分點。在中國,高房價引發了很多社會問題,也會對經濟的長期發展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壹是房價泡沫擠出產業資本投入,使產業空心化,降低企業創新能力;第二,高房價使得年輕壹代不得不為買房而攢錢,為基本生存而奮鬥,壓抑了創造力,降低了居民幸福感。房價上漲對人力資本和物質資本的負面影響,大大增加了中國經濟陷入中等收入水平陷阱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