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彭中天在45生日之後,開始陷入深深的思考。“我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疑惑。於是追問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是什麽?我目前擁有的壹切是否就是生命的全部?”彭中天說。這時候他發現,之前所做的選擇、所走的路雖說是自己的選擇,但都是被壹種外在力量推著往走,“無論是考大學還是下海經商,所有人生必經階段都不是我發自內心最想做的事情”,他說,“我想開心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於是,他安靜地聆聽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聲音,終於發現從骨子裏滲透的對於文化和藝術的熱愛,才是他未了的情結。多年前,彭中天特意帶他的父親到黃山參觀他們開發的項目,那時他很自豪地對父親說:“您是在紙上畫畫,我是在地球上作畫,我們所做的事情的意義都壹樣。”如今,對於很多事物他發生了180度的完全改觀。“企業歷經百年之後有多少還會存活,100家最多有1家;而藝術家的作品歷經百年之後有多少還會被銘記,100個至少有98個是如此。更不用說,這些藝術家的作品之價格會在市場上翻多少倍。”這成為了他投身文化藝術產業最原始驅動力。
從事金融投資二十余年,面對風雲變化的資本市場,此時的彭中天也愈加理性且睿智。當看到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生態環境遭遇的破壞時;當聽聞為了獲取暴利而將道德底線置若罔聞的商業行為時;當目睹人們的內心因為沒有信仰而開始迷失且狂亂時,他開始重新思索財富對於生命的真實意義。“財富只能被繼承和消耗,但文化卻可以被傳承和發揚。人類世界最後留下的是文化的積澱而不是財富的積累”,所以他說,“財富對於壹個人而言,獲取財富是人的壹種能力,而如何運用財富則體現的是妳的智慧”。
如今的他,意欲借助金融資本的力量去推動文化藝術產業的發展,不僅僅只是出於內心的那壹份警醒,還包括壹份責任。“當下時代的特點,壹是消耗性經濟向循環經濟型轉型,二是產品經營向資本經營跨越,三是呈現出多元化的價值取向”,郭梓林壹壹分析說。作為彭中天走向文化藝術產業的領路人,他不遺余力地對彭給予支持。“如果說21世紀是屬於中國的世紀,那中國會輸出怎樣的價值觀?它不是靠向世界輸出低廉的牛仔褲和鞋就可以實現的,它必須告訴世界壹個怎麽生活,怎麽生存,什麽是好與壞,美與醜”,郭梓林說,“只有從經濟上把握了文化和藝術的話語權,中國才可能成為世界經濟和文化的中心”。
被忽略的中國文化,曾經的斷層讓其難以維系;被低估的藝術品價值,也經由西方市場來把控。這壹切成為了彭中天如此竭盡全力地用金融的手段去推動中國文化藝術產業發展的最大理由。“藝術品產權交易的出現,是壹個新業態的誕生,實現的是藝術市場從產品經營到資本經營的跨越”,彭中天說出了自己的觀點,“目前深圳文化產權交易所已經推出中國首個藝術品資產包,雖然只是探索階段,但金融與藝術的嫁接必然成為趨勢。因為當藝術品投資成為大眾行為之後,它可以讓社會閑散資金聚集到文化藝術市場而不是去沖擊物質市場;另外以往的藝術品投資都是財富大佬對優秀藝術家的遊戲,隨著藝術品產權的分割,大眾也可以進行藝術品投資。優秀的藝術作品從此不僅可為個人收藏,也可放在博物館為大眾分享,更具意義的是人們在分享藝術魅力的同時也獲得了收益。” 壹直以來都是用數字理性分析的彭中天,此時更多的是感性的認識。“美術是先有美才有術,美是靈魂,術是載體。只有讓藝術回歸藝術,才可讓藝術家的創作更加純粹,而不用在創作的同時還想著自己的作品可以賣多少錢。當藝術品進入流通階段之後,藝術品的價值很直接就能體現出來。雖然短期內會有投機或炒作行為出現,但隨著藝術種類的逐漸豐富,還有人們對於藝術作品審美能力的增強,人們的投資也會愈加趨於理性。而且只有真正經歷市場洗禮的藝術作品才能最終能體現出其最大的價值。”
談到這裏,彭中天的愈加興奮。“按照這種思路,我們就可以發現,不光藝術品,所有的文化產品都可以將其產權價值借用市場的方式去評判和定義,並以證券化方式對這種評定後的價值進行分割乃至交易,這樣就為金融業創新思維和實踐、為文化企業提供更多更新的融資平臺、更大限度的推動文化產業的發展提供了可能。”
與這個想法相映照的是,近幾年來,彭中天先生集中了全部的精力和功力來推動國家級文化產權交易平臺的構建。“文化產業也要與時俱進,不能總是在低水平徘徊,要實現由產品向資本市場的跨越,這是社會發展的客觀需求,也是產業升級的內在需求,從產品到產權,從小眾到大眾,從資源到資本,雖然只有壹字之差,卻具有本質的區別。它不僅代表了觀念的進步,業態的改變,而是對文化生產力的壹次徹底解放,是對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文化投資與消費需求的主動對接;是對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提升國家核心競爭力的壹次有益的嘗試。文化要守正,但不能守舊,落後要挨打,文化要出奇,在銳意創新的同時處理好質與量、本與末、是與非的關系。”語氣堅定的彭中天此刻完全表露出“科瑞六君子”特有的事業豪情:“文化傳承於文化,思想產生於思想!誰能定義壹個時代,誰就將是時代的領導者,誰能順應壹個時代,誰就將是時代的領跑者。”
彭中天現在壹直說自己是行走在“三界”(商界、政界和文化界)的邊緣人。他不僅是老資格的民革中央經濟委員會委員、也曾經是江西省最年輕的政協常委,他把參政議政當作自己神聖的使命和嚴謹的職責,推崇“語不驚人死不休”。如今他開始逐漸淡化自己身上的商業標簽。這些年來,他從科瑞身上去思考中國民營企業發展歷程,他還追根溯源至中國傳統文化為民營企業的發展尋找生存之本。此時,他發現自己的心態發生了全然的變化。他不僅拋卻穿了二十多年的西裝領帶,並且開始推崇中式服裝的穿著,原因很簡單,“不想再受束縛,而中式服裝穿得很舒適自在,所謂名牌服裝只是時尚流行的高端,而自我定制的服裝才是裝束文化的經典”,他說。他開始寫書論著,空閑時還樂此不疲地在博客上發表觀點,以完全開放之心態包容各種看法。在這過程中,他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不可觸碰。在當天偶然發生的事情當中可見壹斑。午餐時他接到了壹個電話,那是有人通過他兒子所在的學校取得他的聯系方式,並以學校的名義與他談生意。對此他表示出很生氣,當場對對方進行了批評:“妳們是教育機構,不能利用孩子來達成自己的商業目的,這很不道德。”他壹臉的嚴肅,絲毫不顧忌自己此刻性情的流露。這是壹個富有激情的漢子,而他本人也坦言唯有激情才是自己做事的動力。而這種激情也曾在那天轉化成深沈感染了在場的人:“如果不是兒時的老師以傷害到我自尊的言語刺激我,我可能就不會報考財經學院了;如果不是在銀行裏壹直得不到提拔,我也不可能下海;如果。。。。。。,壹生中總會遇上妳當時接受不了的人和事,而正是這些人和事卻促成了妳人生轉折的關鍵點,這興許就是命運的安排,所有這些人和事都讓我現在心存感激,由衷的感激。在我的人生經歷中,得到別人的幫助實在太多,如果要列出名單,那將是長長的壹串,此時此刻,唯有謝天謝地這個詞才能表達我真實的心情。”
雖然馳騁商場多年,而他其實更向往文人的生活方式,並且壹直保留著士者憂國憂民的個性。面對中國傳統文化與現代文明的斷層,還有貴族文化的榮辱感基本消失殆盡的現狀,他在困惑中開始覺醒,並壹直不停地在思索,最終認識到只有中國文化之傳統精髓才是壹個人乃至壹個國家安身立命之根本。
對於中國五千年燦爛的文化寶藏,彭中天愛之若狂,對今天中國文化的傳承和中國文化產業的興起和騰飛,彭中天更是盼之若癡、呵之如珠。眼前的這位成功的商人儼然是壹位中國文化和文化產業振興的虔誠守護者和激情推手。
壯年逢盛世,恨不入青史;回眸皆往事,善待進行時。
誰能想到這首充滿士子情懷的吟頌竟出自這位成功企業家的筆下。就在本文定稿之日,彭中天先生把愛子送到了香山腳下,寄宿於接受國學啟蒙教育的私塾,盡管愛子只有11歲。